第9章 羞颜未尝开(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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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子府婢女横死,朝中都传说太子暴戾,为皇帝所厌恶。元翼趁机以宁州僻远,求皇帝将他改封豫州,皇帝犹豫不决,自豫州各州郡传来奏疏,声称当地百姓都感念元翼仁善,求皇帝授元翼为豫州刺史,皇帝见民意殷切,也就顺水推舟,将元翼改封了豫州,持节戊边,都督军事。

元翼喜不自胜,谢恩之后,一面筹备离京事宜,还要去各个府邸上亲自拜别,又赢得了一片礼贤下士的称颂声。

檀济对此是不以为然,但元翼登门时,也少不得毕恭毕敬将他迎到堂上。

元翼连上座都不肯受,檀济一劝他,他便要流泪,“我少不更事,常得檀公教导,去了豫州后,怕要日夜思念“

这一番说辞,檀济听得牙酸,他干笑道“在下才疏学浅,不曾教导过殿下,殿下不要客气。“

元翼试探着说“听闻汝南檀太守家里有一名女儿“

檀济脸色淡了些,他直接打断元翼,“殿下今天亲自登门来辞别,臣诚惶诚恐。明日臣在府里设宴,殿下再来吧。“

元翼揣度着檀济的用意,面上笑道“好,一言为定。“

送走了元翼,檀济独自坐了会,命人叫檀道一来,传话的人还没走出去,又被他唤了回来,“唉,算了算了,“檀济心烦地摇摇手,”说不了几句话,又要被他气死,你去叫阿松来。”

阿那瑰娉婷而来,拜见了檀济。她在檀道一面前,向来是一步三跳,比猴子还敏捷,因为知道檀济喜欢的是娴雅贞静的女子,阿那瑰把惊鸿一瞥的谢娘子学了个十成十,连眼皮儿都不抬一下,“郎主。“

檀济拈着须,频频点头。这女孩子生得又娇又美,一派天真,十分难得。他对她的来历,总是放心不下,趁机再来拐弯抹角地问一遍。“你是二皇子自睢阳牙人那里买来的,你被牙人买走之前,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阿那瑰摇头,“不知道,我从小就被卖了。“

“卖身文书在哪里”

“哎哟郎主,睢阳常年都在打仗,买人卖人哪用文书给一碗饭吃就够了。“

被她这一叫,檀济反而要惭愧了。他呵呵一笑,冷不丁道“你想去豫州吗”

阿那瑰诧异,“我从豫州来,那里的人穷得饭都吃不上了,还去豫州干什么”

“你是个聪明孩子。”檀济赞道,“跟着元翼要吃苦的。”他将阿那瑰明月般皎洁的面庞再三端详,微笑道“可惜我只有道一一个儿子,再有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阿那瑰的眸子悄悄自睫毛下觑着沉思的檀济。

檀济回过神来,对她招手,“来来,最近学写了哪些字,写给我看看。”

阿那瑰心里一慌,蹙眉哀求他“啊呀,郎主,我最近学写字,手腕很酸,今天能不能不写了”

“那明天再考你。”檀济将阿那瑰敦敦教导一番,才说“你去吧。”

阿那瑰如获大赦,忙不迭退了出来,找到檀道一这里,檀道一才送元翼走,对着棋盘郁郁寡欢,婢女擎着烛台往帐中熏香,阿那瑰蹑手蹑脚到了檀道一身后,本以为自己是悄然无声,谁想一只流萤趁她掀帘的时候也飞了进来。檀道一手指将流萤一掸,回头看见阿那瑰。

“郎君,你教我写字吧。”阿那瑰软着声音。

檀道一不做声,婢女熏完香,把烛台放在案头,檀道一也只是抬了抬手指,令她退下。

“郎君不说话,是不是嗓子干了”阿那瑰机灵极了,忙沏一盏冷茶,捧到檀道一面前,“郎君润一润嗓子。”

檀道一不接,拿起了书。

“郎君肩膀酸了,我替郎君敲一敲。”阿那瑰放下茶,绕到檀道一身后,两只小拳头在他肩头时轻时重地敲,她不敲倒罢了,越敲檀道一肩膀绷得越紧,他两指捏住阿那瑰柔若无骨的手腕,阿那瑰盈盈的眸子和他视线一触,檀道一沉默片刻,低声说“你去研墨。”

阿那瑰喜孜孜说声好,忙去研墨润笔,将雪白的纸张展开在案头,她站在案前提起笔,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踯躅半晌,见一大团墨迹落在了纸上,急的叫道“哎呀,坏了。”

檀道一无奈,不觉从后面将阿那瑰拥在怀里,握住她的手,问“写什么字”

阿那瑰一高兴就忍不住要跳,鬓发在檀道一胸前蹭了蹭,她说“写我的名字,松。”

“好。”檀道一握着她的手,腕子微沉,横撇竖捺,阿那瑰看着慢慢洇染开的墨迹,迷惑地说“这一串好多字,哪个是松”

檀道一用笔尖将一行字依次点给她,“我心如松柏。”他在松上圈了个圈。

虫鸣唧唧,流萤飞舞,院子里寂静无声。阿那瑰的嘴唇默默翕动着,她嫣然一笑,扭头对檀道一说“这是诗呀下一句呢”

“没有下一句。”檀道一放开手,退后一步,“你自己写吧。”

阿那瑰不解其意,狐疑的视线在他脸上盘旋着,“你脸好红呀,”阿那瑰的声音又甜又糯,她樱唇一翘,“你是不是好热,要不要我摸一摸你的胸口”

檀道一乌黑的眸子看着她,见她顺手就要往他胸前来了,他一只手指抵在她前额上,将阿那瑰推开,“三更半夜,谁让你进来的”檀道一突然翻脸,冷斥道“你还没嫁给我呢。”

阿那瑰的眼睛倏的睁大了,“谁要嫁给你”她嘴一撇,把毛笔丢在檀道一胸前,噔噔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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