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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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尚有百十来里地,照秦基业计划,今日须得赶到。宝卷和封牧得知解救他们的壮士纷纷跟着车马走了,心中很是气恼。便气势汹汹闹将起来,说走不动了,今天不可能抵达洛阳了,于是赖在草中不肯走。秦基业耐烦不得,挥鞭抽打他们几下,道“若不走,宁可打死”二太岁见他这般凶狠,只得起身跟着走。为了潜逃回长安,他们走了一段路,再次咬紧牙关,不顾秦基业的鞭打,奋发叫苦,倒在地上说“再走就真死了来,你来,提前打死我俩,胜似凌迟处死”秦基业无奈,只好趁着天气还不错,找了一处密林,吩咐随行小厮用茅草搭了几间低矮的茅屋。他安排了警戒,每个小厮都给了一把佩刀,又教了几个最起码的招式。

三太岁在呈一字排列的茅屋里一头睡过去。到丑牌光景,丹歌潜进宝卷的茅屋,笑盈盈用手碰了碰他,道“一路上王孙不是向奴频送秋波么奴想好了,仍旧服侍你睡,反正是你的人了。”宝卷朦胧醒来,吓得叫嚷“不要不要真的不要本王孙从此不敢再动那样的花花念头了还不行”

四野空旷而寂静,封牧顺风听见表兄叫喊声,起身摸索到他的茅屋外。宝卷实在不要丹歌侍寝,嚷着推着。丹歌不想叫宝卷作声,却按不住他的阔嘴。封牧心头窃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肥货终究怕起丹歌来了”听见有人急匆匆走来,赶紧溜走了。

丹歌和宝卷推搡之间,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狭长的影子在月光照射下覆盖到两人身上来。宝卷吓顿时闭了嘴,一把抱住丹歌,把身子埋到丹歌背后。

突然,秦基业的声音传来,严肃而低沉地问责“如此危险的夜,你们在作甚”

丹歌垂头啜泣道“丹歌错了,下次再不敢了,甘受师傅责罚。”秦基业严厉对丹歌道“倘若宝卷的叫嚷给强人听见,不独你和他遭殃,就是其他人也会因你的大意而丧生的他们可不都是宝卷,并没恶了你啊”见丹歌点头,他罚她到林子西边去留神荒野上的情形。“如有异动,马上回来禀报;若实在来不及,就大声叫喊。”说毕将“鱼肠“解下给她,“留着防身。要在暗处,别去明处切记切记”

丹歌来到林子西缘,留神看着开阔的原野。今夜的月亮是亮,只是不圆,缺了一大块,仿佛就是白而胖的宝卷,给她咬下一大块白肉来。清辉下,柳树槐树虬劲的枝杈投在林间空地里,奇异怪诞,似禽似兽。更兼秋风徐来,残叶飘零,摇来舞去,宛如丹歌孑然瘦弱,无依无靠的身影。丹歌不禁凄凄戚戚呜咽起来“爹啊,娘啊,此时此刻你们身在何处啊,是死是活”她并未发现,风影树光中走来一个黑黢黢的人,小点点一个。

自然是封牧,暗中听到秦基业吩咐,顺藤摸瓜找来。他躬着身,腆着脸,道“小娘子,如此月白风清之夜,不觉得寂寞么”丹歌给吓了一大跳,刀子落地,刚要去捡,恰被封牧一把抢过。封牧一手持刀逼她到树跟前,一手去扪她颤栗的身子,再用舌头咂出噗噗的响声,道“小娘子,听说你够味,本公子要亲你一个好嘴哩”丹歌顿时臊得满脸通红,道“王孙休得无礼,奴家已是你表兄的人了,你就不怕他恼你么”封牧狠狠道“俺表兄被你害苦了,早就怵你三分了,巴不得你立刻就死哩”丹歌一怔,吃惊不小。封牧趁机将脸贴近丹歌说“要不是本公子替你求情,你活不到今天。”丹歌闪躲,不料衣衫哗啦一声给刀划开了,露出雪白如月的胳膊来。封牧眼睛都直了,贪婪说“你有啥不如意的本公子白白净净的童子之身挨着你腌腌臜臜的之体”遂用牙咬住刀,按丹歌到草中。

丹歌并不心慌意乱,觑了个真切,闪电般从他嘴上夺刀,却因用力过猛,竟扯下他的两颗门齿来。封牧哇地一声出血如注,满地里找牙,哭嚷道“你还我的牙来你还我的牙来啊”

丹歌执刀起身,蓦然望见无遮无蔽的原野有十来个黑影奔将过来,便一把扯起封牧道“牙丢了就丢了,命丢了就不妙了快跑,强人来也”封牧哪听她的,仍扑往草中摸索着,哭叫道“你折我的牙,我杀你的人”丹歌见强人愈来愈近了,想起了秦基业的叮嘱来,边逃边喊“强人来也强人来也”

封牧并没有跟着丹歌跑,仍蹲在草丛里摸牙。好不容易摸到一枚,哇哇哭着就去嘴里装,装了掉,掉了装,一边嚷嚷着“你还我的牙,你还我的牙”压根没注意周围情形。

突然,一个声音问道“喂你,是谢宝卷还是封牧么”

封牧这才猛然抬头,一下子吓呆了他已给包围了,来人个个人高马大,脸蒙黑布,举着火把,亮着刀子。封牧试探问道“你等是何人,如何晓得我的名讳”看似头目的壮汉揭下黑布,下马作揖,说“咱是专程前来搭救两位王孙回长安的乡野勇士”挥手,让手下都放下刀来。

封牧彻顿时哭道“怎么才来啊早来半个时辰,我的门齿也不至叫丹歌折去了”那头目捉住他道“你是封牧还是谢宝卷”封牧透风漏气道“封牧哎呀,这声音连我自家都听不出来了,该杀的丹歌哟”执着他的手道“先替我找门齿,再接我表兄不不,先给我杀了丹歌,拔了她满口白齿”头目重新蒙面,呵呵笑道“好,找你的门齿若找着,回头觅找些糯米黏子粘回去。”指挥其他人道“你等往前走,务必找到宝贝了”封牧纠正说“他叫谢宝卷是宝卷,不是宝贝”头目再次下令道“务必找到宝卷了”

正要前行,却见远处林子里奔来一匹雪白的骏马,转眼就了,前蹄高昂,只听“吁”的一声号令,原地打两转方才停下。

白龙雀和秦基业秦基业看清对方不下三十人,个个精壮彪悍,便对抱着封牧的头目喝道“强人,只消你放下那少年,一个个退出树林,包你无事”头目冷笑道“你这厮耍得好手段,害得我等追着车马白白走了几十里地,还伤了几个弟兄的性命幸好叫谢宝卷的王孙早已嘱托叫木头的小厮告知我等真相”瞧见秦基业惊讶,头目从胸里扯出赏格,揉成团扔给他“交出细软,放尔等一条生路”秦基业展开纸团,看了一会儿,道“认敌为友,糊涂透顶”

封牧大哭大嚷道“秦基业,都是你害苦了我我回长安见爹爹告你的状你看看,江南没去成,俺的两枚好门齿活生生给丹歌折去了”头目喝道“秦基业,作速交出东西来,不然我一刀砍了封牧”说毕,便将刀勒在封牧脖颈上。封牧这才明白上当,喊道“师傅救命师傅救我呵”

狂风起处,树木摇晃,枯叶纷下,而秦基业“倏”地,从背后反手抽出从未离身的那件用破布缠裹的军器。随着他单手呼呼抡转那东西,缠裹它的破布一条条飞起,最后拿着的竟是一柄虎头錾金枪

秦基业刚听见丹歌急切的报警声,就起身将宝卷、敢斗等人托上了树掩藏,其余人则由翻雨弄到灌木和乱石中躲藏。

强人并不愚笨,事先埋伏好的一队见秦基业单枪匹马杀来,估摸到细软与谢宝卷一道藏在别处,遂往树林深处而去。

宝卷率先发现树下出现蒙面强人,吓得叫出声来。强人听见了赶紧集中过来,举头张望,对宝卷大喝道“下来不然老子射你下来”敢斗在更上面喊道“宝卷,快上来,上得更高一点”宝卷本就瑟瑟发抖,又因体量过重,竟压断树枝差点摔下来。敢斗下来一点,伸手抓住他,死命往上扯。

一个善于爬树的小强人健步如飞上得树来,一手揪住宝卷的裤衩道“快说,细软放什么地方了”另一只手拿刀子,装得要割宝卷的肥臀。宝卷吓尿了,记得秦基业每逢露宿在外,总要将一只三彩枕埋入他睡的地方,便连忙说“告诉你,告诉你就是了”接着,又是指又是说,把秦基业方才起身的地方给强人指明了。敢斗顿时用脚蹬宝卷“没用的东西,死去吧”宝卷死命攥住树枝才没掉下去,道“我救我的命等于也救你的命啊”敢斗顾不得宝卷,一迭连声大叫道“快追强人强人夺了师傅埋下的盘缠了啊”

丹歌和几个王孙的马夫听见敢斗的叫声,从各自隐蔽的地方出来,暴露了自家,幸好翻雨急切跑过来,喝令所有人跟着她重新藏好了。果然,不多一会儿工夫,取了细软的强人那头走不通,从这头经过,得得不见了。

敢斗见强人撤离了,跳下树来,大骂说“谢宝卷,你个肥猪,老鼠都比你胆大一万倍”弃了宝卷,朝秦基业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作为酷爱斗鸡的少年郎,他总觉得不能这么窝囊,须得做点什么。他并不确定秦基业的具体方位,只知道在西头。

跑着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到了”敢斗心里一沉,放慢脚步,躲入齐人高的灌木丛匍匐前行。拨开一丛灌木时,一具蒙面的尸体横在他的面前,触目惊心。再一看,尸身只有上半。他竭力抑制住呕吐的感觉,捂着嘴避开了,去另一侧观望

不止一具尸体,四面八方,尸横遍地

秦基业徒步站在正中央,神色凝重,满目杀气。他身上灰色的布袄血污狼藉,手中紧握的虎头錾金枪还在滴沥鲜血。白龙雀就在他左近,双蹄不停蹭地,鼻孔喷泄热气,威猛而躁动。他对面,正是给他逼视不放强人头目,仍骑在马上,双眼因愤怒而飙红,死死用刀扣住封牧。

封牧太害怕了,在强人头目怀里死命挣扎,以至于秦基业无法贸然出击;而强人头目的手下都死了,也无法贸然撤离,只能扣着封牧等着他的另一队援兵抵达。

看清秦基业的难处,敢斗借着草木乱石的掩护,悄然而快速移动,不多时,便爬到强人头目身后,正对他的马屁股了。他手中攥着一块带棱角的碎石,准备朝马屁股掷去。

突然,马蹄声杂沓而来,恰才夺了细软的强人们围着秦基业冲来,强人头目顿时咆哮道“弟兄们,赶紧杀了秦基业瞧瞧他做了啥”赶来的强人们看清秦基业一人斩杀三十,不禁尸前勒马,眼看要退却。

强人头目有些着慌,说“杀了这厮,死难弟兄那一份就归尔等了”强人们顿时气势如虹,齐臻臻拿刀劈向刚跳上马背的秦基业,秦基业双脚一蹬,白龙雀前蹄立即高昂而起,也就在这个瞬间,敢斗手中的石头正好掷向中强人头目的马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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