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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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人抵达大门口有两颗特大槐树对峙的大庄院。敢斗叩动木门上的铜铺首。不一忽儿,一个十四五岁年纪的小厮开门露面,机灵的双目扫着所有人道

“客人从哪来,投哪去叩响我庄院的大门又是为了何事”

秦娥镇静自若,面上带笑“我几个少年因战乱大起,骤然间失去了爹娘亲人,不得已离开本乡,结伴在路上走了一月有余。如今既冻又饿,走投无路,因此叨扰贵庄主人借住一两宿,再设法渡过汝水,抵达江南。”

说罢,施了谢礼。翻雨也抱拳说

“万请小哥转告你家主人”

那小厮再度打量下所有“诸位稍等,容俺禀报。”

说罢,嘎吱关上大门。大门一关,原本觉得小下来的雪势又开始转强了,天也显得越发冷了,几乎所有人都原地踩着积雪,尤其是暗藏军器的秦娥等人,以免等得过久,身子冻僵。

宝卷踩着雪“但愿主人是个念经吃斋的老人家,天生的好心肠,容许我们住下来”

秦娥听着里头的动静,轻声吩咐众人

“若进得去,切不可泄露我等是从长安而来的,就说是从陈留郡来的,爹娘前几日给安禄山的贼兵活埋的。”

众人纷纷点头,咕咕踏雪。

稍顷,园门内有积雪被踩发出的咕唧声,旋即那大门洞开了,那小厮身旁已多了一个四十来岁、蓄着大捧胡须的壮实汉子,披一身大虫皮裁制的外衣。汉子打量众少年,问道

“你们几个是如何得到本庄的”

秦娥施礼答话,滴水不漏说一遍不得已逃难的故事,而后指着身后的茫茫雪原说

“亏得那几个庄户人家的指点,我等少年才有幸摸到贵庄。”

宝卷见那汉子长着雄纠纠气昂昂的武夫模样,便悄悄对丹歌说

“碰到这么个长着杀人面孔的汉子,借宿此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模样是模样,心肠是心肠,不可混为一谈。比方公子,虽然长着一张善面,心肠坏起来也着实吓人”

宝卷知道她指的是啥,不接茬。

壮汉对秦娥道“赶得早不如来得巧,几位少年若是明日来叩门的话,趁着安禄山的铁骑还未到来,鄙庄的人马也开拔去江南了”

“我等少年实在侥幸主家尽管放心,我们的爹娘叫安禄山贼兵活埋之前,多少塞了一些钱财给我们,付你住店钱可好”

那壮汉摇首道“不必如此,你我都是深受安禄山涂毒戗害的大唐臣民,今日我帮你,明日你帮我,老天刮的风日日都转向哩。”

“那是”

“闲话少说,进来要紧。”主人家闪开敦实的身子,“冻了也饿了吧”

宝卷欣喜拥抱丹歌道“这下可好了,既能暖又能饱了”

丹歌惟恐园主看出自家是小娘子,赶紧推开宝卷道“想暖要饱,赶紧进去”

众人跟着庄主在庄子里走,发觉很大极广,树林深邃,房舍散布,牛鸣声此起彼伏,闹哄哄得紧。秦娥颇觉诧异

“敢问主家,贵庄哪来如此多的牛”

“如今不同以往了,我等一路走来,见的多是饥民与赤地,”翻雨补充说,“贵庄即便在战乱中也如此富庶,可真是少见哩。”

“这没啥可奇怪的太平时节鄙庄饲养上好的黄牛,专门供给西京长安与东都洛阳的买家,由他们转卖与两地的官绅人家。”

宝卷赶到壮汉一边道,得意说“那我多半吃过贵庄饲养的黄牛哩”

轻而易举暴露了身份。秦娥等人很吃惊,赶紧拿眼去望他,他却没见着。丹歌急了,正待去扯宝卷回来,却见庄主搂着他道

“王孙想错了,本朝鼓励农耕,禁杀耕牛,鄙庄饲养的牛是专门卖给大户人家代步的。”

哪想到,宝卷越发起劲了“那本公子难保没跨过贵庄饲养长大的黄牛”

庄主有些诧异“怎么,鄙庄喂养的黄牛王孙的本籍也有卖不知王孙却是哪里人士。”宝卷全然忘却秦娥的嘱咐了,也不顾众人的眼神暗示,说

“本公子是长安”

秦娥、丹歌双双去搀他,一个说

“俺们这位仁兄一连走了好几日,神智都不清哩,主家切莫怪他胡言乱语”

另一个道“俺的这位表兄去过长安亲戚家,总唠叨京城的种种好处,没完没了哩”

庄主呵呵笑道“不妨事,不碍事。京师确是个好地方,谁去谁,可惜眼下凶多吉少了。”

敢斗跨前一步“怎么,主家听闻长安已陷落了”

“此地闭塞,京师的确切情形谁都不晓得,在下是估摸着说的,诸位少年无须担心。”

秦娥连忙拽住敢斗,以眼神责怪他不该如此忧虑长安。敢斗即刻意识到自家过错了,便亡羊补牢说

“大唐臣民自然都惦念京城的圣人是否安稳。”

庄主点头说“那是。即便是鄙人,也总打听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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