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上)(1 / 2)
四邻八乡的村民虽说分处高低不同的洞窟,以免发生嫌隙触动冲突,可众里正每日天刚亮便会聚到一间高敞的洞窟里,互相间有话便说有法出。见秦基业师徒抵临,那个老里正撂下说了一半的话头,起身笑迎:
“放得好风筝。可先生总不能说男女少年死之前都起了闲情逸致了吧?”
秦基业笑而不答。其余里正见他如此,愈加断定风筝里头有名堂:
“必有好缘故。”
“不然何苦放飞那么多的风筝。”
“耗时耗力又耗钱财的活儿,没一定的缘故,哪能哩。”
秦基业笑道:“诸位父老好耳力,我等才放出风筝,便都知道了。好好。”
就地坐下,屁股直接挨着石头地面,——正值酷暑,天虽刚亮,但初生的太阳已然送来蒸腾的热气。众少年效仿自家师傅盘着腿,在他后头呈半圆形坐。自然,秦基业和盘托出风筝里头的玄妙,说:
“在下率少年来,是想问一问父老:官军打来前,俺山上的人能做些什么才能跟官军里应外合,打得下头的贼众落花流水?”
那几个里正窃窃说了一番,由老里正说出隐忧来。
“大张旗鼓,着手策应,自然不在话下。可若是官军不来,不是白白耗费了许多气力与物件,后几日贼兵上攻,这山里的人马便没气力应战,不是要遭殃了?”
秦基业说:“官军里智勇双全的将军虽不多,可总有几个吧。那么多的风筝只要遇见一位那样的人,此山的围便解了,还能趁势打个翻身仗,上报国家下安桑梓。”
又指着右后边的学述:“这是颜氏双雄嫡亲孙儿,官军里的好将官听说此少年也在此山,定然要打赢这个胜仗,以便在圣人那里博得头功!”
听得学述的来历,众里正大惊失色,站起围着他,欣喜得掉泪:
“有你这样的好儿郎,官军定然解了这里的围!”
“你们颜家可为我大唐出了口大恶气,据说天子都感佩得直啜泣!”
“谁能想到,小小的石堡山竟然藏龙卧虎!”
学述热泪盈眶又羞愧万分,恭恭敬敬把一个个里正按下去重新坐,随后侍立在秦基业后边。
老里正不再悬心,爽直道:“先生要我几个做什么,我几个这就吩咐下去!”
“在下是这么预计的:贼兵数量仍不少,若是官军从外头打来,给团团围住了,定然兵分两路,一路作困兽斗,死命抵挡,另一路使劲攻下这山,以便转而居高临下,对付杀来的官军。如此则山上形势吃紧,所以须得开采更多的石头,多到能撑到官军打到山脚下为止。”
那几个里正说:
“成,这就吩咐下去!”
“立刻叫男女老少铆了劲开采出来,作速垒在石墙后头!”
而老里正随即长叹息数声道:“只是天师许久没从雷公那里搬来滚地雷了,不然雷石交加,山下的贼兵死得多,上头的百姓便活得多!”
其余里正也感叹道:
“眼见得是道术不济事了吧!”
“他老人家自觉无脸了,索性一连许多天连自家的仙容都不叫俺们瞧见了!”
秦基业却说:“在下以为天师许久日不露仙容自有缘故。计较了说,当个所谓的天师也委实不易:自身是下界人的天师,可天师上头却有其天天虔心奉承的雷公,一日怠慢便十日求不来雷公的照觑,日子不难挨才叫怪。既然他许久日不出来,想必已重新结得雷公欢欣了吧,要不然哪能一个劲回避他的衣食父母。”
说到这里,起身道:“在下央求各位父老赶紧着手去准备石头木头之类的杀人行货,而我与我的少年去上头天师那里拜见一番,斗胆问他老人家值此要紧关头,能否再次借得雷公的响雷、火雷或者炸雷来。”
那几个里正说:
“如此甚好!”
“先生辛苦了。”
“还是先生面子大,天师却不过先生的央求太好不过了。”
当下两厢里便别过了。
秦基业带秦娥、敢斗和学述上山顶去拜访郝天师,而又叫其余少年都回去就地取材,尽可能多地打制箭镞做足箭杆,用好从山下弄上来的公鸡羽毛。
丹房门紧闭,上头的烟囱汩汩滔滔斜直着烟,——现在这个时候几乎没什么风了。守在丹房门外的道童认出是谁来了,客气而又冷淡说:
“天师正炼丹,不叫任何人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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