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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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赶紧去掉刀身上的淤泥,还在积水里洗了洗。

众人围观那把刀,见隔着几百年仍金光闪耀寒气逼人,刀身留下一行文字:

太平真君十一年,拓拔焘自制自用,志在灭刘宋也。

秦基业把玩许久,说:

“看来是原物。但怎么流落在民间,你问过了?”

学述说:“那年七月,宋文帝不自量力,下令王玄谟北伐,结果魏太武帝怒了,击败王玄谟,把北伐转为南征,一鼓作气打到长江边,也就是这个瓜步洲,扬言渡江灭宋。宋文帝怕了,在石头城张望这边,又派人渡江,要求进呈女儿跟太武帝孙儿成亲,太武帝许和不许婚,率大军北撤;临行,将金错刀扔进了长江,说若是宋文帝还敢生事,便重新打来捉住他,逼勒他从江底找回金错刀来,不然活活闷死在江里头。野老的先人在山上望见太武帝此举,后来,便设法捞了上来。”

去尘爱不释手道:“花了多少贯钱到手的?!”

晋风说:“学述没花多少钱便到了手。”

去尘不信,追问不休。

“见俺的好人儿爱不释手,嘴里说真漂亮,美得跟美人似的,一个劲舍不得放下,人家野老便贱卖与他了。”

去尘等人不信,嚷着,要学述说出真正贱买到的原委来。

“我说的是:父老,这刀是皇家宝物,哪天安禄山望见金陵北边有一道金光冲天而上,要是亲自寻来问你要,你失却的就不光是这把刀了。”

众人有夸学述机灵的,也有骂他狡诈的,去尘说了公道话:

“这刀本来就不属那户人家,如今学述弄来了,也好多一样杀敌的家伙,胜似当摆设呢。”

封驭不以为然说:“我等马上要渡江到江南定居,那头再没敌人,只怕也只能当摆设看呢。”

南去的渡船又北归来,泊在瓜步洲渡口。风一会儿从北吹来,一会儿从南吹来,北来的风腥不可闻,南来的风芳香扑鼻。秦基业闻了闻南来的风,对一忽儿皱眉捂嘴一忽儿喜笑颜开的翻雨说:

“对过就是江南前沿,一直往南,满是梅花和辛夷,正次第盛开了吧。”

“中原本来就尸横遍野,风吹来,扫过臭不可闻的渡口,愈久腥臭,但愿别总刮北风,别长驱直入,横扫江南,败坏了梅花、辛夷的好味儿!”翻雨越来越有女人味了,会替花儿的芬芳美丽着想了。

秦基业师徒尽快上了船,巴望船也尽快起碇,——不远处的北边又相扶将走来许多流民。但船东不敢废弛应有的仪式,用好酒好菜孝敬了江神,这才起了锚扯了帆。或许是孝敬过江神的缘故,一开头江面波澜不兴,可等到了水中央,南来的香风忽然变成北来的腥风,浪潮蓦然汹涌,而渡船因最近使用太过频繁,猛然响过几下木裂声,左舷忽然破了,潮水大量涌入,随时有倾覆危险。船东船工见如此,大呼小叫着跃入江中,尽量朝最近的沙洲游去。

秦基业师徒也慌了,面临艰难选择:要么弃船,损失全部马匹和装备,但大都数是北人,浮水能力有限,在这么大的江水里扑腾拍击,很难成功熬到对岸;要么坚守,好在已过一半多一点的渡程,若是控制好进水,并不一定只有沉没一条路。秦基业刚说毕这两种选择,众少年嚷道:

“守着船只,看看是否吉星高照,到得南岸!”

既然定了,男孩儿便下到船舱,竭力以渡船备用的泥包乃至身体堵塞左舷进水。即便这样,水也进得越来多,船倾斜得越来越明显。

雪上加霜一幕发生了:给师徒们用武力驱走的泼皮无赖从沙洲苇丛划来十来只小船,口称“报仇雪恨”汹涌来袭。秦基业见状,下令女娃儿手持兵器严阵以待。一转眼就短兵相接了,对方人手实在多,又陆续划来增援船只,眼看师徒们就要吃亏。下头的男孩儿只得回到上头帮着厮杀。虽然泼皮无赖顿然减损人手,但情势愈加危险了:他们发誓要杀灭秦基业师徒,为同伴报仇雪恨。

忽然,宝卷挥动双板斧叫喊:“不好,江下头又有贼人大船驶来!”

秦基业一看,暗中迭声,叫得一声声的“苦”。竟是艘长五十步宽二十步的海船,上头站着一个歪斜的身影,应是众贼人的渠帅,抑或就是为贼人撑腰做主的官府。

秦基业只好下令:“舍命杀开条口子,跳江朝南岸游去!即便活下来几个也比给围歼好得多!”

但他的少年还没来得及跳江,反倒是泼皮无赖纷纷中箭落水,侥幸活着的哇哇喊叫,赶紧掉转船头四散逃命。

秦基业师徒这才明白海船救了自家,刚要予以口头感谢,海船甩来手腕粗的麻绳,那个歪斜的身影说:

“拽住,拉紧,带你们的船到南岸!”

惊魂未定,已抵达对岸渡口。师徒们下渡船上海船,感谢船主和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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