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上）（1 / 2）

福儿去了，而秦娥与丹歌、解愁架着伪皇帝走路，接二连三道：

“圣上，咱四个赶紧去吧。人间多烦忧，洞中可消愁哩。”

伪皇帝啜泣着摇头，被三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儿像块木头似的弄下矶去了。

“羽林兵”与众太监都在下头呆着，见“天子”上去时兴高采烈，下来时呜咽啜泣，都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了。有几个窃窃议论说：

“陛下如此伤感，敢是中原情形变得对他兄长有利了么”

“或者是圣上忽然觉得势单力薄，打不下这广阔一片的江山了哩。”

“这建康江边是最易叫人哭泣的地方，古往今来多少大人物都眺望对岸哭得不亦乐乎，从英雄哭成了狗熊！”

御者帮秦娥等三人把伪皇帝弄上马车，问：

“陛下去哪？”

秦娥笑着说：“自然是道士的上方宝地。”

御者领了命，刚甩鞭要走，伪皇帝便嘶厉叫道：

“不去洞窟，回檀城！朕没兴致浪峰波谷瞎开心了！

”说了，自己倒惊出一身冷汗来，纠正道：“不，不对，是没兴致浪峰波谷胡开心了！”

这么一纠正，便把“瞎”字改成了“胡”字。

秦娥等三人相视而笑，故意在车里头簇拥着情绪低落的伪皇帝，叹息说：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陛下倒没了兴致。”

“陛下岂不是误了我三姐妹的青春了？”

“陛下既不要我们，何必拆散我三人原来的姻缘！要不索性放了我三姐妹，连同那四个少年！”

伪皇帝昏沉沉了，闭眼摆手道：“三位美人莫要再说了，朕困了，巫山云雨的事日后再说。只要朕不死，总有那一天的。”

你道秦娥为何能用《九歌·湘君》开头几句诗打消伪皇帝的淫念？原来那诗里“目渺渺兮愁予”之“渺”字与“眇”字形近音同，而“眇”字正是“瞎”的意思。伪皇帝眇了右眼，平生最不喜欢这带有“目渺渺”三字的诗句，今日冷不丁听秦娥念了，猛然自惭形秽，同是也想起从前在长安大内里被众兄弟取笑、父皇冷遇的伤心事来了，故此既没兴致又无信心临幸秦娥、解愁和丹歌了，——这便是“采菱公主”教秦娥的法子，端的跟道家的符咒一般灵验！

归途中，给恶劣情绪折磨得要死要活的伪皇帝忽然执着秦娥等三人的手，眼泪汪汪说：

“三位美人莫要焦躁，朕将息个三五日再与你们共图欢乐。朕有意要把你三人册封为皇后、贵妃与才人，你三人给朕生得几个儿子，日后大唐的江山便是你三个的儿子所有了。”

秦娥故意显得很哀怨，道：“好是好，可就是远水解不得近渴嘛！”

解愁更是摇着他说：“陛下，我三人既是你的心头肉，何不从此一同住下，也好整日里好歌好舞欢娱陛下？”

“陛下常常似这般不高兴么？”丹歌说，“若总是这样情绪低落，为何不把我三人安置在你左近，也好时刻侍奉你？”

伪皇帝没心思再说什么，吩咐福儿道：“把这三位美人送回原来住处。屋子嘛，就安排间大些的。从此别分开住了，一同等着朕过去便是了。”

福儿得了令，带秦娥等三人走了。

回到寝宫，伪皇帝倒在龙榻里睡过去了，宰相等人的奏折都不想看了，中原的军情也不愿听了。梦中他的老见到有成全上万的臣民，包括浑珲等大臣人在念诗：

“帝子降兮北渚，目渺渺兮丑鱼！”

他醒来，他哭嚷：“我不是帝子，我是天子！我虽眇了一只眼睛，可我决不可能因此而成了丑鱼！”

浑珲等大臣心急如焚，在宫殿外等着伪皇帝醒来召见。

江北有了最新的坏消息：广陵采访使李成式调兵遣将，前锋已占得对岸的瓜步洲伊隶埭，天气若是转好的话，应该眺望得到其盛大的气势。这些大臣正在如热锅上的蚂蚁头头转之际，见福儿回来了，便拦住他问道：

“天子今日究竟怎么了！出去时兴致好好的，回来时为何这般气恼，连我等大臣都不乐意见了！”

福儿便详细说了说伪皇帝是如何与秦娥、丹歌、解愁在燕子矶上玩乐的，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