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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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一路,问一路,水陆兼问。

但问得的结果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确有那么一只船,上头矗着三根木柱,却没有绑人;绑着三口硕大无比的公猪,听得见看得到,不可能给水上岸边的土人流民遗漏掉。

但樵夫渔者的补充说法是,那船不是中等大小,应是本地船只,专门用来航行波澜不惊的富春江、新安江还凑合,拿去劈波钱塘江斩浪扬子江,一转眼便倾覆沉没了。

秦基业师徒抓住这些个线索进一步打听闻讯,很快,进一步的音耗来了:这样的船只那样的柱子,柱子前绑着公肉的做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所以绝不是本地习惯,不排除是最新来到此地的富裕流民所为。

接着行,接着问,边行边问。问得的结果有了最新变化:

首先是,那只船的尺度似乎变大了,既然没有别的船只用三根柱子绑着三头公猪,那么要么是船上的人把小船改成了中船,要么是小船本身出于某种神奇的缘故,忽然变成了中船。

其次是,那三口公猪不是仅仅绑着的,仿佛正在给正法的罪犯,一边游街一边脔割。有人说脔割时公猪的惨叫声响彻天地荡南北,但又有人说脔割时那三口公猪一点没声音,仿佛睡着了,睁着眼睛睡着了。

“照我看,其中的一头多半迷醉了,看上去笑着一般。”一个打鱼人说。

一个樵夫补充说:“对对,我也看见了:是人里头傻子那种笑,笑得一点没心肝的样子。”

“影影绰绰的真假难辨,”秦基业道,“你们怎么看?”

大多数人以为这线索太复杂了,难以想明白宦布除了表示要把去尘等王孙送给安禄山游街脔割,还有别的什么意图。

秦娥与她亲亲的小丈夫商议过后说:“我家丈夫说了,这个且不用管它:他要我等追上他,我等就当真追上他,等着看他一下步要我等做什么,以便我等忽然不做什么没,打他个措手不及,如此,则我等变被动为主动了,他呢,正好相反。”

众人听了这么拗口的话,不禁忙里偷闲,笑话起秦娥来了:“妹妹原来多泼辣多有想头的一个女孩儿啊!”

“为何现在仅仅做了两天新嫁娘,才睡迷糊过去一天,就全然变成个迷糊人了?”

“没错,整个失却自家的头脑了。”

如此一来,从小在洛阳王侯楼长大的秦娥生平第一回红了脸,对众人悻悻然道:“去你们的!刘金斗说得对,我当然要引述他的话;哪天你们把话说好了,我也援引一番,一样的道理嘛!”

但不可否认,众人包括秦基业以为敢斗的说法是有道理的:你要我上当,我装着上当的话,那么真正上当的就不是我,而是你。见秦基业也听从敢斗的,众人知道经过这个沉重打击,师傅一方面临时没有了计较和对策,但从另一方面正好说明渐渐恢复过来,重新有了计较和对策,即便是利用别人的计较和对策。

——楚汉相争时,汉王刘邦本身也没计较和对策,但别人的计较和对策只要他笑纳了,便是他自己的,所以天下打成了,他成了皇帝,坐了龙庭,没人对此有异议,照旧心甘情愿听他的。所以秦基业一旦恢复常态,众人便又有了主心骨。

计较和对策定了,沿途打听渐渐少了,——不能因此而耗费过多工夫。当务之急是竭尽所能追上去,尽可能早日看到那只船就在前头,上头有失踪的去尘、宝卷、封驭、颜学述-边立功和流水,然后竭尽全力搭救他们回来。没人说这么个问题:

“光凭我们,怎么可能?他们可是郑国渠,是死士,早有预谋。我们追上去,他们暗中接应的人趁机包围我们,则我们岂不全完了?”

秦基业知道众人有这个隐忧,说:“我等人数太少,无能为力,现在能做的只是打听那船的确切位置,而后依靠李成式的官军打头阵解决问题,我们在旁策应,起到应有的作用。”

众人这才放心,但又因为总也赶不上宦布的船只,怀疑宦布走新安江、马金溪溜掉了。

秦基业以为:“虽说有这个可能,但较小:那是上游,逆水行舟,走得慢。再说师傅看过图了,新安江深入下去,多有深山老林,虽有利于躲避隐藏的一方,但对搜索追踪的另一方来说也是有利的,那里中少不了猎户和采药人,不会没人看见听见的。”

“这个不用太担忧,我是宦布我走下游。”翻雨说,“前头就到钱塘江,你们的师傅与丹歌接头的第一地点就在两江合流处的佛塔下头。”

众人不禁又担心另一个问题了:新近做了尼姑的丹歌来不来。

“我以为要来早来了,”秦娥说,“正好趁我们打听情况追上我们。”

“是啊,从后头侧面大声叫我一声师傅,就可以从岸边上船或从她搭乘的船到这个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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