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雪前耻(1 / 2)
她的话似乎对那位自闭青年实现了沉重的精神打击,对方当即悲凉得跪倒在地,很难再爬起来的模样。
与不修边幅的发型相反,青年的着装非常精致,上身穿着专门订做的白西装,露出胸前系着领巾的丝绸衬衣与黑马甲,下着则是缎子马裤与带低跟的长筒靴,外头裹了件纯如黑夜的披风,扮相展示出一种哥特式的复古与华丽。
如果不是他的刘海实在太长,那与生俱来高深的西方人轮廓,无疑是一副仪表堂堂的英俊相貌。
“为……为何小姐您总是这样对吾辈……”
呈现失意体前屈的黑发青年超级委屈地诉着苦,让人感觉他分分钟就要落下泪来。
阿砾打哭人是常有的事,但是还没开打就哭的男人的眼泪却让她懵了。
“呃,我怎么对你了吗……”
——她还不知道你是哪位啊!
可那位黑发青年已然沉浸入自己悲伤的思绪里,无法自拔。他从胸口里取出了一朵跟小浣熊刚送给她一样的红玫瑰,边碎碎念抱怨着,边揉碎了花瓣撕掉。瑰红的花瓣散落在地面,就跟被撕成了小碎片的红绸一样,承载了他血红色的怨念。
“从六年前那次推理比赛就是那样:第一次见面就在不明原因地生气,一下超粗暴地撞开了路过的吾辈的肩膀,头也不回过来看一眼。”
“看在同一会场的份上鼓起勇气找您问路,您却嫌吾辈声音小,说话讲不到重点。”
“甚至诅咒吾辈当时那种垂在肩膀的马法式编发在日本动画里是‘死亡发型’。”
“还……还对吾辈这样一个成熟理智的男士讲‘你的蝴蝶结发饰好可爱’之类的话!评价一位男士可爱简直失礼!蝴蝶结西方绅士也是可以用的啊!”
青年絮絮叨叨地念了一通,越说情绪便越激动,最后抬起了头,露出发丝间隙那颗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竟然还想要抢走吾辈的卡尔——明明吾辈就只剩下卡尔一个朋友了啊!!”
结果全程说下来的青年不由感到口干舌燥,可阿砾在这过程中一直都在忘我地撸着怀里的卡尔毛毛,有了小浣熊就目中无人的她,漫不经心地向青年胸口捅了一刀:“太长不听。”
太长不听。
太长不听——
黑发青年顿时整个人失去了战斗力,啪叽摔倒在地。
“过分……真的太过分了……”
他简直要哭出声来,在这一刻觉得世界忽然变得无比孤独。
“不光是外表没有发生变化,就连冷酷的心都与六年前一模一样,不愧是始终站在乱步先生身旁那位地位特殊的少女,两人连绝情的特质都别无二致……太过分了,吾辈明明为了这一天暗中不知筹备了多少年,甚至不惜乘上了‘组合’这艘货船漂洋过海,结果……”
这下阿砾终于从他那又臭又长的碎碎念里捕捉到了某种特别的含义,抬眼惊讶道:“你是偷渡客?”
“不是!为何只有不好的点您才能听见!”
青年终于被她逼疯了,为了从她给予的漫长折磨中解脱出来,他豁出去般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吾辈名为爱伦·坡!是美国的一名侦探!亦是知识的巨人,正是六年前的国际推理赛事中落败于乱步先生之手,自此独自在日夜里反复悔食着那份屈辱的人!”
经过这么一讲,阿砾倒真在脑袋里翻找出了那么一点印象。眼睛直直盯着他苍白的下巴打量好久,终于在脑海中将他与当年那个哭着求她别把小浣熊抢走的那张脸重合。
“啊……”阿砾恍然大悟道,“你是当年那个哭包!”
难怪一直没认出来,原来他换了个发型。当初的他可是留有垂在一侧用发饰绑起来的长发,人面相看着也比较清爽秀气,绝没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阴郁病态。
“是的吾辈就是那个哭……不,不对,请不要随意给吾辈起一些软弱的怪称!”坡差点被她的话带跑,而又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回,然而这一句话似乎花费了他的毕生勇气,整个人又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蹲着形如一朵自闭的小蘑菇。
“反正小姐您除了乱步先生谁也没放在眼里吧,一直在乱步先生身边晃悠,吓得吾辈根本不敢靠近……”
总而言之,这叫爱伦·坡的青年的埋怨,总算让阿砾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抱住小浣熊走了过去,吓得他原地跌跌撞撞地又后退几步。
结果没能躲过阿砾的进攻,她抱住小浣熊往前递,动物柔软治愈的肉垫当即就贴上了他的脸颊,让他清醒过来。
“唔……就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嘛,别的不提,我一向说的都是真心话哦,认为你的蝴蝶结可爱就是可爱,又不是什么嘲笑人的话。所以,是坡对吧?你找我有何贵干?”
以现在的姿势,坡正仰着脸,由下往上地注视着她,只看见他刘海微微滑开,露出了其中一只憔悴而又印有浓重黑眼圈的眼睛。
那名黑发青年以仅有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喃喃道:“结果最初其实是听见了吾辈的话吧……真是何等理直气壮的女性,竟然全无悔改之意……”
“我说,今天好像让我看见一些类似敢当着我面说我坏话的家伙啊,往常这些人可都是被我揍得哭着发誓再也不敢了呢。”阿砾捏了捏卡尔的小爪子,忽然轻飘飘地打断了他的话。
坡的肩膀抖了一下,不敢再多言。
于是就眼睁睁看着他逐渐变了脸色,稍微整理了下衣物后从地面爬起来,仿若坚定了某种意志般,豁出去了。
“吾辈明白了,想要邀请乱步先生参与对决,选择从您的身上下手是最为快捷的办法。”
只见他从西装里取出了与之前如出一辙的粉色信封,高扬在了空中。有那么一瞬,他好像产生了想要狠狠将信件扇在少女脸上的**,却在拿着邀请函挥下的那刻,他身体无比诚实地做出了与内心相悖的反应,双手持着粉色信封正正经经地弯腰递给了对方。
“小姐,请接受吾辈的邀请吧——”
阿砾只感觉面前有一阵混着香薰掠过的风拂过脸庞,仅一眨眼,就见那位黑发青年在她面前摆出了这副矜持有礼,又没出息的架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