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普普通通(1 / 2)
“他们怎么骗的?能让王爷将玉佩都送出去?”
黛玉回眸仔仔细细看了水溶一眼,忆起扬州的事情。
当初贾探春一来就和自己在一起,逛灯会落水放花灯。
难道是落水之后的那段时间?
而且荣府的三姑娘居然是三皇子的人……
黛玉越想越觉得太过巧合,怀疑涌上心头,“王爷不会又在骗人吧?”
就像之前骗自己宫中有鬼还会敲门一样,顺手抹黑三皇子?
“这是真的。”水溶眼睫眨了眨,忍下腰间时时拉扯心弦的疼痛。
他缓缓后靠,不愿提及扬州那场瑰丽的梦。
幕后黑手安排奸细,合伙编造出隐藏在帷帽之下的身影,还牵扯到逝去母妃的花灯。
“我一共送出去两次礼物。一次是扬州被骗,一次是林姑娘。”水溶英俊面容带上认真。
他简略解释因紧急回京和卧底被骗,但避开了被骗的具体缘由。
黛玉安安静静,想起溪花汀的邀约。
听他这么一说,当初的不告而别是因为宫中急召,那也算是有原因的。
没想到在这里得到解释。
“我有时要临时离开,就比如前些日子。”
看黛玉一直没有说话,水溶不确定情况,谨慎点组织语言,“这是不能说的。”
“既然不能说,王爷也别告诉我了。”
心绪太乱不能得出一个想要的结论,黛玉飞快应道:“京城谁不知北静王名声在外,竟然只送出两次玉佩,实在是令人吃惊。”
黛玉下意识接的一句,再看向水溶眼眸时,被他脸上的黯淡顿住口中的话。
他俊美眉眼下垂,神色很浅,不复之前见过的神采飞扬。
黛玉还想说的话就这样堵在喉口,其实她是相信水溶说的话的。
她知道水溶母妃早逝,自己初次进宫就遭了祸,而身为北静王自小长大,自然有更多的难言之隐。
算了算了。
她微微吸气正要说自己相信说辞,可依旧要离开时,就见面前人脚尖一动凑近些开口。
“外面都在传我九天九夜下花舫,实际我是去了南方。”
黑金长袍摆动时撞到了银红裙摆,浅浅交汇后分开。
低沉的音色因疼痛略带沙哑,血腥味随着靠近蔓延而来,似乎要扩散到周围。
黛玉心头一动。
她生而聪慧,很快回想起北静王风流名声、回想起他种种过往、回想起旁人说的北静王站在太上皇那头。
再对比一下今日的话,黛玉连忙比了个手势让人停住。
“朝堂的事情还是别说了。”再说下去没准要牵扯出什么隐藏的秘密,可不是她能知道的。
水溶张口要说的话被摁了回去,英挺眉梢微皱,直勾勾看着黛玉。
黛玉莫名从他脸上瞧出一些委屈来,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
她能理解水溶此时的心境。不解释自己不会相信,解释了自己又不听。
想想的确很为难。
“那林姑娘还要这个玉佩吗?”水溶拿起手上佩玉。
他声线沉稳,语速却不自觉加快,怕自己还没说话面前人就离开。
“或者是喜欢其他东西?我身上有的林姑娘都可以选。”
重要的不是玉佩,而是成功送出去东西且对方接受了。
最近三皇子总在林姑娘身边打转,让他很是放不下心。
听到这话,黛玉还没如何,一个毛茸茸的团子先从水溶肩上探出头来。
“叽叽叽,叽叽叽!”
雪兔伸出前肢,竖起耳朵叫唤着。
它长长的耳朵很少竖起来,一竖就是毛茸茸的蓬松,像大圆球上的小圆球。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雪兔努力用全身各处向黛玉展示:叽叽叽!选我!
水溶与它正好相反,眸色比常人更深,耐心下来是一动不动的认真。
黛玉被两双眼眸注视着,看他们相交辉映之下,仿佛都带上了忐忑的不安与期待。
她抿抿唇,口中没有回答,缓缓伸出手去。
水溶深邃眸子如被投下石子的平静水面,飞快眨眼泛起波澜,唇边扬起。
他潜意识就将玉佩搭上去,转念一想擦擦手,想将手心放过去。
就见一道白色残影从眼前划过。
“喵!”雪兔速度极快,刷一下蹦跶到柔软手心,欣喜地蹭蹭。
“喵呜喵呜喵呜~”兔子欢腾叫唤,每一声都是开开心心。
水溶屏住的呼吸都要停下了。
他手心还在玄黑长袍上,眼眸直直盯着小小兔子,冰凉凉吐出两个字:“雪糕。”
这雪兔怎么这么不开眼?
兔子一百八十六道吃法已经不能满足它了吗??
舒舒服服躺着的雪兔停下了叽叽叽,抬起一边耳朵,红宝石眼睛往后一转,瞥了自家主人一眼。
然后它一头扎到黛玉怀里,头也不回,身子软绵绵平摊成一张饼。
“王爷好好包扎伤口吧,别再受伤了。”
黛玉就知道会这样,忍下笑意认真叮嘱一句,搂好毛茸茸的团子。
她也不顾身后北静王不敢置信的眼神,转身就往外边走去了。
王爷有什么好?还不如一只软绵绵的兔子暖心。
好歹兔子不会送出两块玉佩呢。
来时复杂的心情已经全部消散,黛玉脚步轻快,几步就消失在门外。
与殿内比起来,外边日光正盛,光亮白洁洁笼罩而下。
搂着雪兔的背影踏光而去。
水溶眨眨眼眸,被光亮刺得眼里雾蒙蒙的,在后边追了句:“雪糕也是我的啊。”
这也算是送出东西,而对方接下了吧?
北静王深思熟虑,对这事情实在不太了解。
母妃逝世的早,宫中人情淡薄。他不知道什么是心动,也没有人教过心动该怎么做。
水溶默默想了一会,直到一点都望不见那道身影,才重新回到蒲团前跪好。
他在战场上见过太多的死亡,在开始时曾痛苦祈求,也见过太多人痛哭求神。可一点都没有用。
以前他只会挥剑杀人、攻城拔寨。现在愿意和一个人一起聊天赏月、在她身边陪她写诗。
他也愿意再试试看,佛祖能不能给个启示。
就是不知道佛祖有没有成婚。*
水溶眼睛转了圈,一时想不出哪位神佛是成婚的,能让他来拜祭。
他目光在旁边的蒲团上停顿,而后不动声色往右一挪,换了个位置。
跪在黛玉曾经跪坐过的蒲团上,水溶很是满意,觉得拜佛的心意都虔诚许多。
他闭眼垂首,看不到外物时习惯性提高警惕,便察觉到殿外的脚步声。
难道是林姑娘又回来了?水溶往后望去,看到几个人一道过来。
三皇子、安定寺住持站立两侧。
一位眼似明星、破衲芒鞋的僧人走在正中。
他一身极普通的褐黄僧衣,也无特别之处,犹如外头随处可见的云游僧人。
而水溶缓缓起身,依照礼数问好:“圣僧有礼。”
普普通通的僧人双手合十还礼。
“四弟怎么会在这里?”三皇子呼吸平缓,目光在水溶腰间转过。
他接到信报,自己这个四弟可是流了一地的血回来的。
怪不得周围一股血腥味。
“许是我与佛有缘。”水溶笑了一声直起腰背,比常人更高的身姿气势不凡。
黑金长袍飘逸,他站得笔直挺拔,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模样。
两人皆是人中龙凤,对立而站对答如流中隐隐带了暗波涌动。
风自殿外席卷而过,刮起一丝衣角摆动,裹着淡淡血味,往外头吹去。
安定寺宽阔恢弘,微风从一座座庙殿瓦块上拂过,一路往东,摇动荷花花瓣。
明明才阳春之月,这一池的荷花却早早开放。
红、粉、白、等色镶边附着其上,花瓣张扬摇曳,亭亭玉立怒发而开。
这本是不合常规的一幕。因为茫茫圣僧的出现,变为理所当然的景象。
“看这个荷花,全部开了!”
“这就是吉兆啊,圣僧出现的吉兆。”
“圣僧一出现就是在安定寺,京城还是拥有天下第一大寺!”
荷花池旁人人簇拥观赏。
他们不能进内院,见不到圣僧一面,却也比外院的好多了。
外边人来人往摩肩擦踵都是因圣僧而朝拜的人群,还有人三跪九叩,虔诚上山。
黛玉隔了一道亭子,抱住怀中毛茸茸,也在看盛开的荷花池。
日光照在浮动的池水上,犹如金光在其中跳跃。
她漫无目的闲逛至此,不同于内院略微的冷清。
中间是皇商等也能到达的地域,皆是热热闹闹,耳边夸赞圣僧声不绝。
她很快想起牛千金的话。
当时牛琼卉在宫宴上说,圣僧所行之处荷花开放时,周围都是不信的,连自己也没相信。
如今一瞧,她所言非虚。
“这位……姑娘?”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黛玉偏头望去,就见之前二层楼的那群千金磨磨蹭蹭走到自己面前。
为首的是那位金步摇姑娘,目光闪烁,重复一遍称呼后径直道:“姑娘,你知道北静王不是好人吧?”
黛玉揉着雪兔的手顿住,探寻目光往她们脸上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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