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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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皇城总是格外喧嚣,点将大道上的车水马龙,人流的嘈杂如织,摊贩的阿谀吆喝,仿佛一出出开锣登场的折子戏,层出不穷的花样与戏腔,总是能缠住行人的眼眸与足裸。

灯火通明的主道上,鳞次栉比的贾楼酒肆,戏馆勾栏,衣香鬓影间的奢靡涌动,言笑晏晏间的轻浮浪荡,织就出一场浮漾在腥风血雨之上的雍容。

而这些南来北往摩肩接踵的华服卿客,似乎被这覆巢之下的片刻安宁麻痹了世代闲逸的躯骨,在这妖魔横行,北冥屠戮环伺的一方危隅中纷纷随波逐流,不减当年的挥霍着仅剩的一点人权。

与熙攘的繁华主道一街之隔的西陵,乃是王侯败相的官邸聚集地,魔侯岚音漂浮在朱漆瓦楞间,灰蒙蒙的神识化作一团蒸腾的袅袅浊雾,缠绕着屋檐下一盏绘着百子嬉戏图的飞龙八檐走马灯,微风中摇曳的晕黄烛火被浊雾包围着逐渐燃成了幽碧的暗绿色,映的灯壁上追逐嬉闹的小童小女青面獠牙,鬼气森森。

掩于闹市的画阁朱楼飞檐反宇,碧色的琉璃瓦在澄寒的天光下渡着一层清幽素雅的色泽,檐下坠着的黄铜八卦铃因岚音的浊气激荡而发出声嘶力竭的呜咽,朱砂合着灵血画就的驱魔符箓在重重翻涌的浊气中闪着忽明忽暗的红色荧光。

岚音很是好奇这种街角边糊弄愚昧的玩意儿竟真的能驱鬼辟邪,小小的一枚铜铃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悍无匹的清气灵波,将她弥散出去的浊息牢牢抵挡在清气筑就的屏障之外,一丝一缕也不让这满是污浊冰冷的气息渗透到窗缝中去。

许是铃声的嘈杂太过刺耳,屋中绣着丝帕的少妇捻着银针搔了搔鬓角的墨发,微微蹙起了秀丽的叶眉,她因不知屋外的诡异而放松了戒备,只道是夜里起了风刮动了那十个铜板买来的游方术士的夸耀灵宝,盈盈秀目鄙夷一剜,呡唇低斥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放下手中的绣团,敛着一双秋水横波的媚眼,纤腰款摆的渡到了那扇梨花幽暗的轩窗前。

柔荑般水嫩的玉指只缓缓拉开了窗子的一条缝隙,一道卷起的阴风便裹着一地杏黄的枯叶激拍在了窗棂之上,沾染着碎石泥沙的叶子顺着狭窄的缝隙挤了进去,不偏不倚的擦过妇人饱满的朱唇,一道湿泞的土腥便赫然涌进了口中。那妇人先是怔愣,随即目露嫌恶,白皙的手背狠狠擦过沾染着泥土的檀口,大力的将唇上饱满的胭脂都剐蹭到了腮颊边。

岚音隔着纹波潋滟的清气屏障,瞧着那妇人娇媚嗔怒的模样便觉好笑,静时端庄温素的倾世美人,焦躁起来仿佛点燃了引线的朱纸炮仗,那颊边赤色的薄胭,好似一张狰狞横生的裂口,撕开了那张千娇百媚,嘤咛百转的唇齿香艳。

而于此同时,名满皇城的醉仙酒楼则一派恍惚肃穆内里的食客似乎从未忘却过被妖魔屠戮支配的恐惧,一张张面目惶恐惨白的可怕

“皇城最近不太平啦”

“哎我也听说了,说是外城一夜之间让妖魔屠了个干净,连条牲畜都没留下。”

咣当一声,一只白瓷茶盏摔在桌子上,滚烫的茶水撒泼出来,溅在衣服上冒出丝丝缕缕的水汽。伺候在一旁的店小二见状赶忙拿下肩上的抹布拾到起来,一边擦一边颤抖的答道“可不,我也听说了,早上出城的人都吓傻啦血流成河,残肢断臂,连个囫囵个的全尸都没留下”

在座的食客闻言无不一下子加重的面上的惨白,有些胆小的肩膀以颤抖不止,惊恐的氛围越来越浓重。

“哎我还以为这皇城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么多的仙门术士,宗派高手还不把这里护的死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攻到这里来了。”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手执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胸前摇曳,语气平淡似是对这屠城一事漠不关心,话里隐约还含着一丝嘲讽。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一女三男,约莫十四五岁,一脸稚气未脱。女孩身着一身浅灰色道袍,外罩一件天蓝色沙衣,发系浅灰色飘带,腰间挂着一只刻满符箓的鎏金葫芦。而三名少年皆是穿着绣着远山图的白色长衫,手腕跟脚踝打着绑带,头簪玉冠,身佩长剑,少年洒脱俊逸,少女娇俏可人,男俊女美,赏心悦目。

“我怎么听他的意思,好像我们这些名门正派都是窝囊废”坐于西位的少年一脸难看,抓着剑鞘的手隐隐用力,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暴突狰狞。

“姜雲,你不要冲动,出门在外不要树敌”南位的少年一把握住姜雲的手,低声劝解道。

“程旬,你窝囊不代表我窝囊,你不出这口气我出,我可不会让别人白白污蔑我听雨阁的名声。”姜雲怒目而视程旬,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来,程旬原本白皙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气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讲不出,只能喘着粗气表示不服

一旁小口喝茶的少女,越看三个坐在对面的剑阁弟子越来气。姜雲就是个桶,一点就炸,沿途不是跟别人吵嘴就是打架,没有一天消停的。这程旬跟他的名字一样能少说话就少说话,遇事能缩就缩怂的人神共愤,哪怕骑在他头上拉屎他也会笑嘻嘻的递纸的那种。还有一个莫霖,万年老好人实则和稀泥,哪里都不得罪这三个原本是听雨阁阁主派来保护自己寻找师傅的,却不想自己师傅没寻到,充当了两年的老妈子竟帮着善后收拾烂摊子

这边姜雲一拍桌子,震的果盘叮当,一只桔子骨碌碌滚了下去,“阁下好大的口气,听语气是瞧不起众仙门宗派了”

那折扇男悠悠的转过头来,只见一稚嫩的小少年满脸怒气的坐在后头质问,遂肃着脸答道“正是”

“我看你真是不自量力,仙门宗派岂是尔等凡夫俗子可随意议论的,要是没有他们的身先士卒与妖魔拼杀,岂有你现在好端端的活着再这放屁”姜雲拔高了嗓门,震的所有食客皆呆若木鸡,不明就里这少年怎么就这么大火气

折扇男先是嗤笑一声,啪的合上了扇子,一下一下的在手里打着拍子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听雨阁的小弟子啊怎么没见着师傅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单独出来闯荡,就不怕被坏人卖了吗”

闻此言,姜雲豁然从凳子上站起,手中长剑铮的一声拔出鞘,锋利的剑刃闪着森森寒光,指着折扇男喊道“你说谁是小孩子你信不信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不信”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合起的折扇自修长的五指间来回颠转,继续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就会装门面瞎咋呼,自诩百家仙门之首,实则绣花枕,中看不中用太平盛世夸耀自己仙法高深,做着与日争辉的美梦,现下妖魔横行残杀百姓屠戮疆土,仙境云莱直接灭门,无极观更是出了江予辰、黎清、何语城这三个投靠妖魔的叛徒,害的无极观一夜之间被屠者上千人,听说只跑出来十二个小辈弟子。”男子说完面露惋惜,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对着姜雲说道“而你们听雨阁也好不到哪里去,剑阁内徘徊的亡魂弟子数不胜数,本是个山清水秀世外桃源般的附雅之地,现在连你们除魔卫道的正义之仕都不敢踏入,又何来的诳语说保护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真真是小儿言论”

姜雲听的又羞又气,一腔隐忍的怒火快要冲破躯体将房子点燃了,握着剑的手剧烈的抖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揭短之人,仿佛下一瞬就要全力拼命了

听到黎清两个字,那沉默不语的少女仿佛一瞬间抽被掉了魂魄,空茫了许久才恢复了情绪,“我师傅不是叛徒,她是有苦衷的,我不许你这么非议她”这道袍女孩红着一双眼睛,小声而怯懦的辩解着。

折扇男将目光转到少女的身上,神情不解道“你师傅是哪位”

“黎,清”每吐出一个字,少女面上的隐痛就多一分。

折扇男这才恍然大悟,道“你师傅是她啊那可我真想不出她有什么苦衷能在江予辰拿同门练傀儡亡魂之事败露,于影台之上千夫所指的时候选择出来跟他一起走。走也就罢了还一剑杀了你们无极观主了尘,难道是你师傅练了禁术邪影,坏了一副心肠”

“你,你”女孩被噎的无法争辩,急的泪水夺眶而出。

“雅蘅,别跟他废话,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说完姜雲提剑便上,愤怒使他什么门派招式都不会用了,对着那轻狂男子乱刺一通。店内的食客见状无不连滚带爬,哭爹喊娘的夺门而出,那掌柜跟小二躲在柜台后面一边叫着别打了一边望着溃逃的人们急的如热锅之上的蚂蚁,想到那些鸟兽散的食客们统统还未结账,掌柜就焦急肉痛的厉害

这折扇男看着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功夫底子却还是有的,辗转横挪间惬意自如的躲避着响河的剑锋,墨青色的长衫仿佛浩然星河中撕裂的一方帛带,流泻在澄白的银光之下,姜雲一直刺不到他,足下也乱了起来,而折扇男见这少年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也不再小心翼翼,身姿如卷地秋风旋转,擦着锋利的剑身绕到姜雲身后,抬手就是一扇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扇柄如蓄力的重锤,砸的姜雲“嗷”的一声咆哮,眼里骤然飙起了泪花,这场追逐才暂时停止了。

“我说两位客官,都停手吧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非要打打杀杀,这世道现在乱的很,能活一天是一天,谁还嫌命长啊,都把手里的家伙放下吧”掌柜的在柜台后面露出一个油腻腻的脑袋苦口婆心的劝着。

姜雲揉着头上的大包,眼泪激起闷闷的鼻音,哽咽道“他先出言不训,辱我宗派”

“我说得是事实,你狗急跳墙。”折扇男反唇相讥。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开了,掌柜的劝说不进,只好盯着一地摔碎的杯碟唉声叹气。

就在他们二人吵的口沫横飞,祖宗十八代都上台溜了一圈之时,一柄银色的长剑从门外激射而来,剑锋带着铮吟呼啸着从两人面前而过,钉在了柜台之上,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飞剑震的具是一惊,皆齐齐望向此剑,这剑柄说银似白,剑锋之上片片六角雪精,好似镀了一层霜花,而站在这剑周围的人无不有一种白雪簌簌而落之感。

折扇男是略有所思,而姜雲震惊过后却涌来阵阵欢喜,高兴的灵魂都要飞出天外。这柄清耀绝尘的剑名曰瀚雪,乃是听雨阁大弟子湛屿的佩剑。

而那霞光倾泻的门口,则立着一位如九重天神般神韵的男子,刀削斧劈般深邃的轮廓,一双匀长的剑眉凛冽,眼眸如浩空朗月,鼻梁英挺,薄唇似朱,沈腰潘鬓玉树临风,虽裹一身风尘,但难掩俊美无俦的容姿,修长如玉的手在胸前竖起一记剑指,那瀚雪剑应召回鞘,湛屿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屋内,可这清隽出尘,琨玉雅然的气质,还是让注视着他的人们忘记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谈起这湛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身修之高让众仙门宗派望尘莫及,年少轻狂快意江湖,长的也是俊美非凡,和叛逃无极观的江予辰并称西陵双雄,曾得无数闺中少女爱慕,亦是听雨阁的骄傲。却不想五年前江予辰修炼邪影并试炼亡魂之事败露叛逃,湛屿也离开了听雨阁,江湖偶有他的传言,说他除魔卫道猎杀妖魔,也有说他受不了昔年好友的背叛而自暴自弃。

不知道说点啥祝大家看文愉快,虽然我文笔很渣,但乞求大家原谅,木木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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