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1 / 2)

加入书签

湛屿在路上走了很久,终于感到力不可支,阵阵困意袭来好想倒头就睡,他扶额甩头,用力的眨眼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看的真切,可还是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的仰面向后倒去,湛屿心想:既然困了那就睡吧,再次醒来也许就到了奈何桥了吧

岚音本打算用梦魇之术进入湛屿的梦中,却不想刚魂识入梦,又被结结实实的弹了出来,就像一个人刚走到门口打算进去,砰的一声大门关死,而你刚巧被门板拍到就是这样一副倒霉场景岚音有些气急败坏,唯一的乐子也寻不到了,索性将被子蒙过头顶,负气睡觉

江予辰倚在窗边,夜里的微风撩拨着额前的一缕发丝,夜幕皓月当空,清冷的月光镀上他的洁白的衣袂,犹如月下谪仙孤冷

子时刚过,街上一个行人也无,江予辰魂识入冥,一盏茶的功夫,街上一道红影急速掠过,走街串巷,飞檐走壁,身姿飒爽,轻若鸿燕,几个弹跳间便跃在二楼的屋檐之下,垂手静默而立

江予辰打开雕花镂空的窗子,红衣女子利索的翻身入内。江予辰借着月光,只见黎清的墨发散乱,发带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披头散发红衣加身,这要是被哪个暗夜游荡的行人撞见,还不活活骇死当场

苍白的脸上点点殷红,漆黑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江予辰走到面盆处湿润了擦脸的麻布,小心翼翼的为黎清擦拭着冰冷的面颊净完脸后,从怀中摸出一把檀木梳子,一点一点的梳理着她的长发

湛屿缓缓的睁开眼睛,感觉只睡了不过一盏茶的时辰。白色的帷幔,身下枕褥柔软,屋内没有点灯,月光挥洒,屋内之物皆可看的清清楚楚

湛屿心下纳闷:我好像没住过这样的客房吧

动了下身体,胸口的疼痛让湛屿忍不住低吟出声

“醒了“清冷疏离的语气响彻在耳边,既熟悉又陌生湛屿扶着胸口艰难的起身,每动一下都痛的冷汗淋漓,艰难的倚靠在床头,仿佛用尽了湛屿所有的力气,靠在床头上半死不活的喘着气

湛屿嗫嚅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想开口又不敢的样子,很像一个急于表白却又怕被拒绝的少女,加上有伤在身娇柔虚弱,多给点怜惜都不为过

江予辰隐在阴影中的脸,无波无澜,修长玉指依然抚摸着黎清的长发

湛屿开口道:“予辰,我“一开口便怯懦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样打破这尴尬的寂静

“放心,你能看见我,就证明你还没死“

“我不是问这个,我只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闭嘴别说“江予辰一语终结

周围再次陷入了安静,安静到湛屿连呼吸都小心起来,害怕再次惹到他“黎姑娘,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湛屿低声问道

“死了“江予辰的回答永远都是这么不咸不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湛屿内心受伤,“因何而死“

“为了救我,被广成子一剑穿心“江予辰说完这句话,手中的檀木梳子倏尔被灵流震断,碎成一地木渣

“是云游在外的师叔祖想不到你们竟然遇到了他“

湛屿口中的师叔祖广成子,乃是听雨阁前阁主魏君墨的师弟,是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湛屿从未见过他,他师傅沈傲也不过是幼年时见过寥寥几面,他的音容笑貌早以忆不真切传言他修为了得,不喜束缚,最爱游戏人间,对酒舞剑,成年之后就很少回听雨阁,除非阁中有要事才会出场。听雨阁遭妖魔围攻之时,他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没有及时赶回来,后托人带了一封信,书言有生之年必要手刃江予辰为仙门宗派报仇雪恨

却不想予辰真的遇到了他,而黎姑娘也命丧黄泉

江予辰面露讥笑道:“你那了不得的师叔祖都是半截入土的老叟了,带着四个跳梁小丑,使阴险下绊子,不然黎清也不会惨死,对付你师叔祖我一个人足够了“

湛屿大为吃惊,师叔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老人家一项风评甚佳,绝不会是予辰口中那种跟宵小为伍,同流合污的奸佞之辈

江予辰自阴影之中走出,俊美的面容带着扭曲,“怎么,你不相信是了,你们听雨阁的门人都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糟粕不堪,端着那桀骜的架子,死活不承认自己有多脏”

湛屿眼前的江予辰,阴郁狠厉,狰狞中带着癫狂,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突起,盯着自己的眼神也满是嫌恶。

“何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管听雨阁门人对你怎么样,我始终不曾害过你。”湛屿说完抚胸咳嗽,上气不接下气的甚是狼狈。

江予辰侧首含笑道”是啊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谢你奋不顾身的救命之恩。“

湛屿道”予辰,你又何必这么说,我不是为了要你的感谢,才做这些的。“又一阵咳嗽,胸口白布晕染出一团血晕。

江予辰不想再跟湛屿把话说下去,遂转过身子,背对着湛屿说道“有伤在身还废话这么多,躺好休息。”说完便推开窗子翻上了房顶,敛袍而躺,熠熠生辉的眸子遥望明月,若有所思。

屋内断了那经年思慕的冷香,湛屿缓缓躺下,艰难的从袖中抽出一管竹笛,光滑的笛身自微光下流过一抹碧色,白色的穗子之上缀着一块青色的玉,笛身上篆刻着一个肆意飞扬的屿字,湛屿手指摩挲着刻字,眼前飘来飘去的都是十八岁的江予辰。

武元七年,距离妖魔攻入人间还有两年,湛屿十七,江予辰年方十八。

那时人间一片岁月静好,偶有门派纷争,也不过是斗嘴耍皮,互相嘲笑贬损罢了,朝野奢靡,丞相与国师互相掣肘,怀光帝依旧醉心玩乐,这些宫廷秘闻,大多沦为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置之,明天该怎么活还是怎样活。

湛屿身为大弟子,接替了师傅的位置,守在练剑台边,抱着剑看着师弟们切磋。

正午烈阳当空,场中的师弟们个个面红耳赤,汗水飞扬,湛屿的后背也生出了一层厚汗,别看他站在台上跟尊门神似的威严,内心则叫苦不迭,吐槽抱怨不已。

师弟们昨夜偷偷溜下山去喝酒,今早领罚大呼阁主偏心,湛屿时常不在阁中,经常出去历练,每次回来都是一身酒气,阁主从来不罚,为何我们嘴馋喝一次就要领罚扎马步。

若说为何不罚自己,那也是自己出门是给听雨阁壮名声的,湛屿少年成名,修为又高,再平辈中他居第二无人敢居第一。师傅自然偏爱自己多一点,再说以前带酒回山门也是挨罚的好不好,只是自己犯错频繁屡教不改,师傅也懒得管了。

如今这随他妄为可是不好,自己起的头让师弟们大了胆子,这还能忍,遂师傅以师弟剑法为由,扣着湛屿守在练剑台,一同受这烈日曝晒之罚。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