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栖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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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屿见他一直望着碗里发呆,便神情寂落的呡了一口筷子上沾染的酱汁,随后绽出一抹略显舒然的微笑,问道“不快点吃,看能看出滋味来”

江予辰有些恍然的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话,“你今天还胃不舒服吗”

此话一经脱口,湛屿和江予辰俱是一愣,一抹说不上来的酸楚弥散在二人之间,再次重逢,他们总能在细枝末节上回忆起往昔,似乎余生行进到这里,都不复当年清清白白的过往使他们舒心快慰。

湛屿随口说道“今天舒服的很,就着这些菜,我能吃下三大碗白米饭”

江予辰难得言笑,说道“吃不下三大碗,我帮你塞进去”

“好啊只要是你塞的,三桶我也咽的下去”

“油腔滑调没个正经”

“嘿嘿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再怎么没正经,也只局限于在你身前。”

江予辰夹了颗狮子头丢进湛屿的碗里,说道“快点吃饭,也快点把你的嘴堵上。”

“哦”湛屿微笑的低下头去,用筷子戳了戳那颗细嫩的丸子,就如戳着心爱之人的脸颊一样甜蜜欣喜。

南栖将所有能想到的苦情戏文通通展示了一遍,却不想那边竟然你侬我侬的吃起饭来,全然不顾自己的死活,饶是这个大小姐平日里端方惯了,此刻为了活命也就将这矜持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转眸对着湛屿二人哭喊道“二位大侠,救命啊”

江予辰目无斜视,专心致志的吃着碗中的菜,倒是湛屿乜斜了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随后转过眼眸继续自顾自的吃着。

此刻的南栖彻底绝望了,她抬头看了看巫澈大祭司阴恻恻的冷笑,见好就收的双腿一登,狠狠心昏死了过去。

巫澈全然没有理会那少女拙劣的伪装,他将自己化作一道瘴气旋涡,裹挟着眼睑颤抖的少女飞驰而去,空留一道若有似无的腥气于空气之中历久弥散。

雨中青山,湖上渔舟,碧穹白鹭,两岸红桃,锦绣温婉的江南,总是朦胧在一片烟霭般的雨雾里,仿佛裹着素纱的玲珑美人,一颦一笑皆是万种妩媚,千般柔情,果真是让人舒服极了。

傍晚时分,屋外下起了朦胧烟雨,湛屿自睡梦之中清醒之时,江予辰跟他的傀儡一起消失在了客栈里,晚饭还是受了岚音的吩咐才被送进房中,四菜一汤皆是少盐清淡。

湛屿因午餐吃的过饱,晚饭只饮了一碗笋丝老鸭汤,便不再动了。一个人伫立在江予辰日日站立过的地方,推开窗子望着街上寥寥的那几盏灯火。

透过他的方位向西面望去,能见到隐隐约约的浊气腾空直上,更远的地方橙红色的云雾若隐若现,似有火光闪烁。

湛屿从袖管之中缓缓抽出一只竹笛,那笛子的末端坠着一块碧青色的玉牌,玉牌之上蹩脚的雕刻着一只迎风飞舞的仙鹤,那篆刻之人显然没有什么风雅的功底,一只仙鹤活像一只脖子颀长双脚逆天的老母鸡,偏偏那人还很是宝贝这枚丑陋的玉牌,并将它万分不舍的赠送给了一个与他一样挨饿受冻,衣衫褴褛的小孩子。

湛屿摩挲着那玉牌之下悬坠的白色穗子,当年这穗子脏的都快成了黑色,上面还粘着些草叶与血渍,但那是湛屿流浪了这么久,唯一享受过关怀的恩人的东西,是以他很是珍视与爱护。

自他进入听雨阁以后,更是频频清洗,小心维护,才将这枚饱经风霜,光滑不复的玉牌,恢复成了它原本的面貌,

举起这枚玉牌,映着光亮看过去,能在一处小小的角落里看到一个别别扭扭的傲字,当年他曾感叹命运垂帘,恩人的这枚玉佩竟为他带来了拜得沈傲这样师傅的好运气。

他时常在想,这样一枚福气满满的好东西,恩人赠与了我,那他还会继续受苦受难吗

想归想,他也曾去那条街巷找寻过,但却物是人非,风华不在,那里不在有飒飒白雪,暖暖风灯,只有万涛垂下,面目疮痍。

他在患得患失,诚惶诚恐之中度过了三年,直到江予辰的出现,他才将对恩人的那份执念抹了去,只是仍在心里的一方小小的角落里为他安放,为他祈祷,愿这个一饭之恩,一抱之暖的大哥哥,长命百岁,平安无虞。

隔着一道斑驳的墙壁,另一间屋内的岚音,一身素白裙袍,长发披散的立在窗前,几乎和湛屿站立的位置刚刚好,一样的掀开一道缝隙,浸润在烟雨朦胧的湿意里,遥望着西面的隐隐血光。

只是岚音的脸上一直挂着那诡谲的冷笑,她的手中摸挲着一方霜冷的玉璧,那玉璧通体洁白无瑕,周身萦绕着一道白色的华光。

而此时的江予辰,正端坐在檐牙高啄的屋脊之上,一身雪白的绡衣上喷溅着点点血色的落梅,而他的邪影与傀儡正在满是残肢的血泊上静默垂立着。

四野幽幽的冷风拂开了村庄之上氤氲不去的浓重血腥,将一丝丝雾浸桃花的芬芳送了进来,江予辰浑浊冰冷的眼珠蓦然凝滞了一下,随后他迎着檐下微弱的火光将左手缓缓抬起,将那些离体而出飘荡在尸首附近的亡魂尽数吸纳进邪影的掌心之中。

那些亡魂不甘肉身已陨,灵魂将灭,纷纷挣扎着四下逃窜,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努力皆是徒劳,它们纷纷在江予辰晦暗莫名的阴冷之中,沦为了禁咒之下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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