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歌(1 / 2)

加入书签

“药”童雨棠抬起略显粗糙的手指抚上嘴唇,狐疑道“什么药”

“起死回生的神药”花茗说道“全天下就这么一颗,我炼制的”说完,他颇为自豪的竖起大拇指,在自己洋洋得意的面颊前缓缓的虚戳,显然很是傲娇。

童雨棠努力的回想着唇齿相依的触感,似乎真的有什么凉润润的东西窜进了身体里,她感觉此时的身体比之未受创之前还要舒畅缥缈,有种脱胎换骨的崭新之感。

“我练的药,全天下无人可与之匹敌,看在你为我挡死的份上,白白便宜你了”

“你没事练这种逆天改命的药作什么”童雨棠惊问道。

“你管我”花茗笑嘻嘻道。

他为炼制这枚丹药煞费了多少苦心与钱财,光是引心脉之血就差点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他无怨无悔,只要能将那个人再从新唤醒,哪怕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也无怨无悔,毕竟他的这条命就是那个人换回来的。

童雨棠毕竟上半身没有蔽体的衣物,花茗也不好一直与她面对面交谈,他低下头去,快速将止血解毒的伤药倒在她的伤口处,那些药粉遇血及凝,牢牢将狰狞的创口裹附住,以防血液过多的流失,身体受损的更为严重。做完这一切,花茗将青色绣着云芝暗纹的外袍脱了下来,抬手递给童雨棠道“先凑合穿上吧记住再还给我的时候清洗干净,我不喜欢自己的衣物染上别人的体味儿”

童雨棠闻言,本不想接那件刺眼的素色衣袍,可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姑娘家袒胸露背成何体统,便没好气的一把扯过他的衣袍,快速的裹穿上身,笨拙的扭系着,“本宫主也不愿意穿你们这些臭男人的衣服,我穿你的,这叫纡尊降贵,你懂不懂”

花茗颔着首,头眼不抬的狂点头,“是,是,是童大宫主身份最是尊贵了,尊贵到高岭之花,望而生畏,没有哪一个男人胆敢亵渎您的高贵,您老的清白估计都能与您一道飞升了”

“你”童雨棠气结到脸色发青。

逞口舌,她始终不是花茗的对手,这个如精魅一般的男子总有说不完的伶牙俐齿,每次都怼的自己哑口无言,怨戾频生。

待衣袍簌簌的声响停歇,花茗抬起淡漠的桃花眼逡巡了一遍四周,先前那只索取同伴尸首的鲛人不知何时消失了踪迹,只留地上一滩粘稠的液体,散发着鱼类独有的腥臭味儿。

“这周围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动静了那些百姓跟沈阁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童雨棠担忧的问道。

“这大雾里不知道潜伏了多少魔化的鲛妖,这些半神之躯的生灵最是喜爱吞噬魂魄,想必那些百姓应该是已经遭了毒手了”

“这些堕入魔道的生灵真是可恨”童雨棠开始愤愤不平道。

“可恨”花茗回首问道。

“对呀它们残害百姓,褫夺灵魂,难道不可恨吗”童雨棠惊异的反问道。

“呵”花茗兀自狞笑,“它们是可恨但也可怜童大宫主是不是忘了这些容颜绝美,性子温婉的精灵就因为自身的价值而被待价而沽,它们从神界被贬黜凡尘,只想安安静静的得存一方天地,却连这么小小的愿望都得不到”

“它们被有野心之人豢养,天天遭受着惨不忍睹的虐待,只为了那坠泪凝化的珍珠,因为雌性的肌肤细腻柔滑,便被恶心之徒频频侮辱,雄性鲛人除了歌喉就是被残忍的制成长生烛,永远困囿在地陵里为死者照亮轮回的前路”

“那么我想问问童大宫主,它们的轮回之路又该被谁来照亮”

童雨棠哑口无言

自鲛人一族从神界被贬黜开始,凡尘之人就没在将它们当做神看,又因其长的不人不畜,是以被凡人强行归为了牲畜。

它们虽有神力,却不善征伐,待人接物皆是良善奉于先前,就是因为它们太过慈悲,才会在看到即将要饿死的乞丐之时,流下悲悯的泪水,化出数颗珍珠以渡那人的困苦。

可到头来,得到的不是感念,而是被凡人大肆捕杀,人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榨干它们身上的价值,哪怕是死了,那一身脂玉般的油膏也是千金难求的珍贵之物。

“我知道它们很可怜权贵们做的事也不地道可如今的百姓是无辜的,他们不该为前尘的罪孽而背负啊”童雨棠尝试着去辩解,尽管说出的话无力也苍白。

“你怎么又知道,这些今世的百姓就没流淌着前世罪恶的血液”

童雨棠“”

是啊只要生生不息,罪恶势必会代代流传

有的人能压制的住心底的恶魔,有的人却任由它疯狂滋长。

童雨棠抬头望了望身前茫茫的白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接下去。

这时四周又开始传来那鲛人独有的穿透声波,裹挟着浓郁的悲伤在雾气中缓缓流淌,闻之心酸涩痛,而另一边的沈傲在刺穿那名女子的同时,画面一转又跌进了另一层记忆的罅隙里去。

他恍惚回到了十七岁的初秋,倚坐在一间茅草亭子中。此刻的他如梦初醒般的恍然抬头,流着涔涔冷汗举目四望,他看到大腹便便的油腻掌柜,与瘦弱矮小的枯黄伙计在灶火前添柴包包子,那热气腾腾的锅灶上摞着十几层肉香四溢的水晶小笼。

巴蜀的初秋,枫海连绵,山花萧瑟,官道的另一侧是掩映在树林之中的破败古观乾元观。那道观曾经烟火鼎盛,屋舍考究,随着彼年的战火逐渐凋败,如今只剩下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画,暗沉的翠瓦白墙,和一窝一窝诡谲的红毛狐狸。

也就是在这里,沈傲遇见了那个素衣盈衫的清冷女子。

犹记那日,沈傲在这间简陋的茶舍要了一壶浓烈的烧刀子,他心绪烦闷,无数的忧愁与思慕困扰着自己这颗春水始解的心,他本就不胜酒力,又因两日里未用过一餐饭食,是以半壶浊酒入腹,浓醉的厉害。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