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恩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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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辰被迫扬起的俊颜,只能目视到沈傲不屈的眼眸,纵然这个男人已经三次对他下了杀意,可他就是愤恨不起来,虽然他们相交甚少,从小到大他二人说过的话都是见面的简短客套,可他是湛屿的恩师,是这个天下为数不多的坚守着本心的果断之人。

如果要清洗天下糟粕,他希望沈傲是留存下来,能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个。

“可他是我大业之路上阻碍的绊脚石,这一点,他就非死不可”靖无月显然不想从他的嘴里听到旁人的半分好,一双曾潋滟着秋水的桃花眸子,此刻淬着血流漂杵的肃杀。

江予辰困顿的凤眸终是在靖无月的阴冷之下找回了本性,他反手将鸩影剑刺向靖无月的腹肋,秀白的脖颈不惧灼世剑的锋利愤而回转,狭长的凤尾处浸着怒到极处的嫣红。

靖无月没有想到今世的江予辰狠起来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他是知道这个男人偏执阴暗的一面的,不过那都是他强撑起来伪装自己脆弱的硬甲,抛却他那些悲惨的过往,他内里其实是个比任何人都要慈善的烂好人。

靖无月不忍利剑伤了他,立马将长剑与指尖化散,而后身子向后一掠,跃上了另一处屋脊。

两个人的倒戈相向,是沈傲没有想到的,他骤然紧缩的瞳眸里流动着不易觉察的松动。

江予辰的脖子被剑锋割破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他没有给众人太多探究的机会,眨眼之间便将鸩影握在掌心之中淬血,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剑身割裂而出的影剑贯插进了污水之中。

顿时阴煞之气暗涌,魔浊之气相辅,浑浊的水面瞬息之间便漆黑如墨,紧接着在影剑消失的地方,九幽裂缝赫然自地表坍塌出现,一道冲天的绞杀飓风,裹挟着万千幽魂从冥河之畔扶摇人间。

绞杀之力瞬间将那些与魔龙厮杀来不及撤离此地的人们刮散至半空,一时间哀嚎遍野,龙吟震彻霄汉。

南淮暝扶着沈傲快速的躲避进了一间茶楼内,紧随其后的南栖与那个青年合力将在飓风之中飘摇的门板阖上,又推来两张桌子将那门板抵住,才防止大门再被那强风刮开。

做完这一切,南栖就扶住胸口,连连哀叹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在客栈里遇到过的两个男人,都变成了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了”

暂时的安全使沈傲强撑的意志骤然破碎,他终于被腹部的剧痛击垮击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南淮暝见他太过痛苦,便让南栖翻找一些布巾给他咬着,防止他忍不住疼再咬了舌头。

揭开沈傲一丝不苟的繁琐衣袍,那挂着碎肉与血渍的伤口狰狞而惨烈,但又好在那个诡异的湛屿刺穿的手掌,完美的避过了内脏与重要的血脉,才没有将这个刚正儒雅的男人一击毙命。

“沈阁主我这就为你上药,你忍着点,待会儿我在出去寻个扶心堂的医者,我毕竟不善愈疗,你多担待”南淮暝小心翼翼的将伤药的瓶口掀开,空气中霎时弥散着一股凌冽的药味。

沈傲早已疼的眼前发白,耳朵嗡鸣的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豆大的汗珠如骤雨滑下,嘴唇灰白无血。

随着药粉的倾落,沈傲不可遏制的绷紧了躯骨,涌出的鲜血将那些药粉尽数冲散。

伫立在一旁的青年将领,蹙着眉宇一直沉默的看着沈傲的痛苦,他既敬佩这样的男人,也悲悯着这样的男人,好像这个尘世总是不愿善待过分刚硬的人,偏偏要他们在接二连三的磨难之下屈服,崩溃。

眼见着几瓶上好的伤药都倒了完,那伤口才不再有血水涌出,南淮暝趁此时机将绷带缠在了沈傲的腹部,期间又嘱咐南栖给他喂了几次还神丸。

一通忙活下来,沈傲神情靡恹,整个人有些强弩之末的恍惚。

南淮暝将手上的鲜血毫无顾忌的在袖子上擦了擦,随后将长弓从背上取下,转身对着青年行礼道“草民南淮暝恭迎丞相大人若有怠慢之处,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眼下战事焦灼,实在无暇顾及礼仪周全。”

那青年抬手虚浮,嗓音清冽,威仪客气,“岳丈哪里的话,待两家结了琴瑟之好,理应是我向您请安才是”

“小女还并未嫁入相府,该守的尊卑还是要的。”南淮暝垂首恭敬,音容正色。

青年端在半空的手停滞了半瞬,随即缓缓落下,沉声道“起来吧”

“谢丞相”

南淮暝行礼完毕,一张凝重多时的脸亦是缓解了不少。

南栖屈膝跪坐在沈傲的跟前,执着一方帕子为他拭汗,在听到丞相二字的时候,担忧的面容倏尔凄怆。

她到是差点忘了,她自幼便与丞相府的三公子漆怡海订了婚,而下个月十八便是婚期了。

南栖的父亲曾经有恩于漆家,漆家一门三位公子,唯有漆怡海是妾氏所生,但自小天资聪颖,根骨不凡,也算是官宦之家难得的修仙资质。

可他的生母一心想要儿子走上仕途,最好能继承家业扬眉吐气,是以从不让他与游方术士相交,当年为老丞相与父亲结亲之事,还曾哭闹阻拦过。可她一介女流,又是蹬不得台面的侍妾,这一闹,就彻底将自己的恩宠闹没了。

当年的局势其实很不乐观,老丞相亦是自顾不暇,锋芒收敛,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见他江河日下,纷纷倒戈谄媚。偌大的丞相府,其实内里暗流汹涌,外在虎狼环伺,人人都在等着丞相倒台,好来分一杯残羹。

漆怡海的幼年其实过的跟府中做事的杂役并无分别,他到底因为生母的卑贱,而活的不像他的哥哥们那样风光。

南氏一门乡野粗鄙惯了,既没有听雨阁千年立派的根基,也没有无极与云莱两派有强悍的术法傍身,只有猎人天生的敏捷与速度,是它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们不屑与朝堂之人沾亲带故,是以南栖的母亲很是反对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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