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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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无月在掉下暗道的时候,徒手似乎抓住了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但是下坠的速度太快,他还没有感觉出这物什的质感,便脱了手,只余一些黏腻的汁水染了满手。

这扶心堂的地下空间大如茫宙,靖无月抱着江予辰自半空踏风借力,才稍稍延缓了下坠的速度,可此地太过诡异,从坠下来的那一刻起,地底似乎盘踞着一口急渊的涡流,一直吸附着二人的灵场向着深处坠去。

缓缓的漂浮了一阵,靖无月的脚尖便触了地,随即若有似无的苦寒之气便充盈了过来,像极了那药铺子里的千余种干草混合的味道,而且这种不腻人的味道还会随着胸臆的起伏逐渐加重,闻的多了反而有种醒神开明的作用。

靖无月对医理之事没有心窍,但却知这寒凉的香味并未有毒,遂放心的携着江予辰向前走了几步。这地底虽然暗如幽邃,但靖无月已全神格,暗中视物的能力自然如白日捻针,可怪就怪在这里仿佛每隔几步,就垂下来一道黑色的幕布似的,眼睛所能窥探到的,不过只有近前的几步距离,再多的都隔绝在一片浓稠的漆黑之中。

就在靖无月不知该继续前进还是该在原地修整的时候,巫澈从另一侧的岩壁上落了下来,手中的孤光流泻着它独有的腐蚀液体,随着主人的所过之处留下一阵“滋滋”的声响。

巫澈没有实体,乃是一团随意幻形的巫蛊瘴气,他自半空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躯体下沉,这地底的空间似乎很是抗拒他的靠近,从四面八方攀爬而来的藤蔓,好几次绞散了他的人形,这一路他仿佛被无数条腾蛇纠缠追赶,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落了下来。

不过他似乎运气不大好,不偏不倚的落进了浸泡着毒虫的药池之中,那里许是多年不曾打理过了,药液与毒虫早已腐朽成了一池子的烂泥,沾染在鞋袜上光是那黏腻的触感就够恶心的了。

果不其然,靖无月刚想转过身去,巫澈便如一只炸了毛的雀鸟般从池子里跃了出来,落在地上一边跺脚一边咒骂道“我真是操它娘了,这里面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说罢将弯刀横过胸前,作势欲劈碎了它。

靖无月恐他暴躁的性子再拆了这地宫,出言呵斥道“又在那龇什么牙,快点滚过来”

巫澈闻言,淬灵的手蓦地一凝,随后怄气的白眼一翻,手中的孤光荧芒一闪,一道墨绿色的灵刃飞泄了出去,将那口药池轰的四分五裂,池底的淤泥迸溅如空中炸开的银花。

许是那药池里有什么隐蔽的机关被巫澈的株连一并波及到了,地宫四周忽然传来链条的搅动与齿轮的咬合之声,原本死寂一般的底下空间骤然震荡颠簸,积蓄多年的灰尘与砂砾簌簌滚落,一些陈设的石匣木匣纷纷从原有的位置向一侧缓缓偏移。

靖无月抱着江予辰原地摇晃,想要迈步躲避亦是艰难,脚下的石板因不堪这颠簸,龟裂的“咔嚓”声刺耳挠心,四周弥漫的灰尘又呛人的厉害,孱弱的江予辰就在此时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嘴里模模糊糊的叫着“好疼”两个字。

靖无月以为他醒了,低下头伏在他的耳边,呼唤道“哪里疼你告诉我,哪里疼”

江予辰抖的实在是太狠,似乎想要从他的怀抱之中挣脱出来,可靖无月抱的又死紧,他生怕江予辰从怀中跌落,遂加重了手臂的禁锢力量。可沉浸在往昔的江予辰正好被玄鹤真死命的纠缠住,那个恶魔不顾他的意愿将其桎梏在怀中,双臂生生的硌痛了他的骨头。

巫澈从一堆滚落的碎石之中跃了出来,反手扯过背上攀附的一条藤蔓用瘴息碎成数截,迈开的腿脚还不等站稳,脚踝处一抹瘆骨的冰凉便游曳了过去,随即四周传来了鳞蛇吐芯子的“嘶嘶”声响。

巫澈最是不惧剧毒类的蛇虫,他快速的向着靖无月所伫立的地方奔去,沿途还踏碎了些诡异的瓶瓶罐罐。

因地宫黑暗,那些被巫澈踩碎的陶罐瓷瓶里,皆是些掺着剧毒未孵化的虫蛊,它们在这地宫不知蛰伏了多少年,乍一与巫澈的瘴息相接触便快速的破茧而出,舒展着艳丽的皮囊在地上攀爬游曳着。

“靖无月你没事吧”巫澈边跑边喊道。

“我没事”靖无月用左手爱怜的摩擦着江予辰开裂的唇瓣,指尖沾染的汁液不甚滑进了他的口中而不自知。

随着汁液剐蹭进口中的次数越来越多,江予辰的舌尖便被这些积蓄的清苦鸩到麻木,他开始嘤咛不出声音来,一张惨白的脸也逐渐的多了一抹诱人的桃红色。

奔到靖无月身前的巫澈被这地底的震荡搞的摇摇晃晃,他忙从袖橼之中将火折子掏了出来,微弱的火光将近前的一片天地微微映亮,还不等他抬眸看清楚眼前的状况,一阵恶臭的腥气吹拂过来,“噗”的一声,将火折子吹灭了。

巫澈瞪大了眼睛,噎住了,“”

盯着眼前的木筒子好半晌,巫澈炸了,叫骂道“我草谁他娘的活腻歪了,连本祭祀的尾巴也敢捋,活的不耐烦了”

这一通骂完,显然不会得来什么有趣的回应,就连刚刚那道臭不可闻的腥气也一并消失了踪迹,这四周除了剧烈的颠簸与砂石滚落的声音,再无其他。

巫澈本想再痛快的咒骂一番,地宫的颠簸却戛然而止,除了少量的砂砾从头顶上方徐徐下落,周围再一次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怎么突然停了”巫澈尝试着向前渡了一步,却发现脚下悬空没了路,“靖无月你先别动”巫澈展开左臂横在他的身前,说道“前面没有路了”

这时脚下突然氤氲出了一些潮湿寒凉的气体,带着冰泉独有的萧瑟砭骨。

“想必是这里的机关震开了地下的暗河,这里应该还有一条出路才是”靖无月抬起掌心淬了一捧炽白的灵焰,肃冷的白光将这偌大的地宫映的暗影重重。

透过冷炽的光线举目四望,这地宫空旷而肃穆,整座地底建筑呈琼楼飞宇式,尽数由洁白的大理石构建,檐廊飞瓦上悬挂着素雅的白色幕布,青色的桑云芝图腾绣织其上,彰显着扶心堂的救世之功。而庭前的圆形步台此刻断裂坍塌,一半还铺陈在崖壁上,一半已经坠下了地下暗河。

站在此处远远望过去,这里像极了九重天阙的缥缈云宫。

巫澈一边环顾一边向着靖无月说道“想不到这地上破破烂烂,地下到是富丽堂皇,这个叫扶心堂的地方,还真是深藏不露,有钱偷着藏啊”

靖无月凝视着对面那紧闭的门扉,幽幽说道“这里想必是扶心堂暗藏圣物的地方,七年前的战火,他们这一派能安然无恙的保存实力,想必于此处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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