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绝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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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辰乃是正道第一叛徒,人人得而诛之,我杀他是为天下苍生雪恨,是告慰那些无辜枉死的凄惨亡魂”

“花茗”忍着腹部的疼痛,口含鲜血的啸叫道。

靖无月剑锋所指,戾怒道“好一个满口仁义道德,在你们眼里,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哪怕正里有邪也是正的,邪里出了正也是脏的你们睁着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瞳眸,任由肮脏卑吏浸染沧桑,你是瞎呀还是有心包庇,看不出他是被逼迫的吗”

“花茗”呕出一口血沫,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恶狠狠的说道“湛屿试问哪个正道里扑腾的人不曾受过委屈,若都如江予辰之流放纵仇恨,溺闭在痛苦汪洋,这尘世间还有生灵可言他既然入了邪道,就势必是恶的,是恶,就该做好被诛灭的下场”

“放你娘的屁”靖无月显然是怒火灼心,控制不住这双造孽的手,他握紧瀚雪的剑柄周身暴涨着汹涌的浊气,凶狠的与重伤的“花茗”缠斗在一起。

“花茗”医仙双修不敌湛屿灵力刚猛,可他深谙毒系之道,左右开弓银针与风刃齐出,竟逼的湛屿无法轻易取其性命。

“花茗”早些年掏空了底子,如今的身手大不如从前,可胜在一颗恒心坚不可摧,诛妖邪护恩情的意志淬烧着他薄弱的生命,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战斗,不是彼方死,就是己方亡。

靖无月手中的瀚雪炽白的灵芒突然转变成了赤目的暗红,他遥指着伫立在一方河床上的“花茗”说道“你以是穷途末路,我饶你一命,你就此离去,我绝不干涉”

“花茗”蓦地狞笑,似乎这饶己一命可笑至极,“你一个堕魔之人,有何资格说饶我一命你湛屿也太狂妄的无法无天了吧”

“那就休怪我无情了”靖无月不由分说的挥出一记血腥灵刃,紧接着身形飞踏,鬼魅般闪现至躲避的“花茗”背后。

就在他提剑欲一记削下“花茗”的脑袋的时候,那玄武又突然暴躁的啸叫嘶吼,庞大的身躯陡然在原地挣扎起来,融嵌进岩壁的四肢如旱地拔起的山岳,赫然抽离而出,迟缓的脚步撼天动地,生生在深涧地底转起身子来。

飞沙走石,地动山摇,靖无月与“花茗”具是身形不稳,二人眼见险从天降,纷纷面露焦急的从巨石之上飞落,一个扑向了冰潭,一个跃向了江予辰。

巫澈这只冷眼旁观的白眼狼也没好到哪里去,玄武庞大的头颅撑开满是獠牙的森森巨口如蟒蛇鲸吞,一口将他咽了下去。

一泻天光倏忽降世,浓郁的深灰只消一瞬便被滚石的倾覆遮蔽,“花茗”覆在恩人的身躯之上,为他撑起一方守护屏障,而靖无月则携着江予辰滚落进了一旁洞开的地穴里,不见了踪影。

而玄武吞了巫澈还不算完,竟然循着靖无月的血腥气游曳了过来,“轰”的一声撞塌了半面山壁,黑黝黝的洞穴里霎时飞出一团萤火虫似的流萤,紧接着一条魔龙攀附着湿滑的土块冲了出来。初始如巨蟒般庞硕的黑甲魔龙,在冲出洞口之时逐渐大如山岳,它翱翔在圣兽上空撑开天子之像的尊贵五爪,“砰”的一声将庞硕的玄武踩踏入地底,狰狞的龙头仰天长啸,熠熠鳞甲在鹅卵石的晕光下流动着冰冷的霞光。

而高傲的魔龙灵台之上,靖无月则抱着江予辰迎风而立,冷冷的睥睨着下方的一片狼藉。

作为守护圣兽的玄武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它试图屈膝站起,头颅与蛇尾争相扭动嘶吼,霸道的罡风呈飓风状轰的四周砂石滚滚,却无论如何也在魔龙的利爪之下直不起身来。

经玄武的伏趴,“花茗”与恩人尽数被压进了冰水里,那只维系生命的狐精亦是承受不住魔龙浊息的浸染口吐鲜血,气息不稳,隐隐有消亡的征兆。

眼见状况频生,“花茗”顿时心悸凝血,强烈的失去之恐浸染了思绪,他顾不得冰水的刺骨,创口的流血,以森森贝齿咬开了手腕的血脉,水下霎时濛洇了一层旖旎的血光,将两个再也不会对视的旧人缠绕在一起。

狐精本就不善水性,在血液屏障的守护之下不过挣扎了一瞬便断了气,妖异的内丹在爆散了最后一丝灵场之后,便如熄灭的烛火成了一捧散碎在水里的灰烬。

失了灵元的供给,沉潭的花茗竟然回光返照般的溢出一抹柔光来,他缓缓的睁开沉阖多年的桃花眼,浓情熠熠的凝视着另一张别无二致的眉眼,他微微的浅笑起来,依如那灼灼十里的漫漫桃花色,幽芳普渡,浸人心脾。

浮在恩人上方的“花茗”蓦地濡湿了眼眶,这不是欣喜的泪水,而是诀别的难耐。他知道这一切终将是白费了,这个灼灼了半辈子的男人,终于决绝的舍他而去,依如当年他的残忍与绝情。

冰泉的纯澈为花茗的皙白增添了一抹柔媚,他缓缓的举起手臂,轻触着这个惦念了二十年的心上人,展开薄唇缓缓的吐出了两个扣响心扉的名字,“阿笙”

做了七年“花茗”的替身,毒王林笙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虽然冰冷无情,喜怒无常,却难掩一颗肃冷的坚冰之下雀跃活络的心脏。他在花茗的记忆里是魅惑众生的精魅,是见血封喉的决裁者,亦是心思缜密,见解毒辣的开拓者,可他也是那个惧怕雷雨,蜷缩在榻上的无助少年。

他们名为师兄弟,私底下却互为至交与对手,他攻毒他施医,他冷硬他宅心,一个冷眼旁观,一个悲天悯人花茗总是试图用一颗不着调的心去捧化林笙困囿在身上的坚冰,于是一个追逐一个躲避,最后师门情谊转变成了兄弟畸恋,林笙怒而出走,再无音信。

短短的十年里,花茗固守江南驻地,日日期盼着阿笙会想通了回来,他不在乎被拒绝,哪怕收起这份痴妄做一个陪伴的透明人,他也心甘情愿。可林笙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哪怕到死的那一天,花茗也没有等来林笙的原谅

“爱上你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错就错在不该与你告白。”花茗的嗓音透着满满的亏欠与坚定,在水下似一阵馥郁的馨甜融嵌进心底,“阿笙虽然这份爱逼走了你,可是我仍不后悔若是再重来一次,我一定还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林笙痛苦难当,他缓慢的在结界里摇了摇头,低泣道“别说了我不怪你,是我一意孤行,辜负了你的深情”

花茗的眼底仿佛淬着两朵粉白的桃瓣,他突然哀戚戚的对着林笙说道“阿笙要懂得忘记,不管是初骞山也好,宋翊也罢,他们虽然裹着深情的外衣行着伤害你的事,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在固执的沉溺在深渊里凌迟自己,你是翱翔九天的鸿鹄,不是作茧自缚的孱鸟”

“不是的”林笙悲坳道“我从来都不是个坚强的人,幼时庇护在姐姐的羽翼之下,成年又瑟缩在你的关怀之中,没有了你们,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花茗最是疼惜阿笙的无助,他撑开双臂小心翼翼的环住他的脊背,劝解道“阿笙你已经很棒了,毒王之名威震天下,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你了”

“花茗你能不要走吗”眼中积蓄的泪水终于得到了解脱,它们尽数砸落在恩人的面颊之上,又顺着他棱角分明的容颜汇聚成川,“我已经没有姐姐了,我不想后半辈子,连你都失去了”

林笙虽然不接受这段畸恋,却真的将对姐姐的那份依恋转移到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师兄身上。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在晒药场上的相见,脏的不成样子的林笙像条烂泥里打过滚的狗。他因为追着一只夺了他窝头的柴犬,一路从溪边的村寨追进了扶心堂的大门,而那条矫健的野犬则拼了命的从晒药架的底部钻了过去,快速的消失在后堂的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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