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之殇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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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辰沐浴的时候喜欢走神,有几次竟呆呆的倚靠着澡盆坐了有一壶酒的工夫。每当靖无月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他都会绕过屏风走进去,抬手试了试水温,冷的刺骨。

而今天也是一样的,只是靖无月来的很是时候,江予辰犯了瘾症。

嗜仙散发作起来,内里灼热的似烈火烹肴,靖无月见过数九寒冬将自己置身在冰泉里的,也见过疯狂猛喝冷水的,更有甚者割腕放血,双目赤红的嚷着血液太烫了。

可他的师兄却很是能忍耐,只有实在受不住了,才会一言不发的跪在自己的跟前,抬起一双无力而朦胧的凤眼,将自己的腰封颤抖着取下。而往往这过程漫长而艰难,有几次他的手痉挛的拉着那截带子,就是忍不下尊严来彻底解开它。

靖无月此前最是不希望他的师兄受苦,哪怕是一丁点的小伤都够他心疼半天的了。可是漫长的求而不得,对方锲而不舍的心有所属,已经将两个人之间的半分情义都耗费了个干净。江予辰不再对他温柔,靖无月不再对其抱有耐心,他们就像一对主仆,靖无月执着鞭子虎视眈眈,非打即骂,江予辰隐着愤恨怒目而视,无可奈何。

他们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美好,只有余生的放逐与憎恨

瘾症开始之时,尚能忍耐,将身子浸在冷水里,还能得到一阵短暂的缓解,可随着身体长久的得不到药粉的抚慰,那些从骨到肉叫嚣的怨愤便越发激烈,腹脏烈火烹烧,筋脉本末倒置,这就像自己被架在火上烤,又被刀戟剜肉剔骨,而这种堪比酷刑的凌迟却久久的攻占你意志的最高峰,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师兄蜷缩在水里,眉宇紧锁的隐忍模样,靖无月便越发的控制不住身体里啸叫着的欲、望与撕扯。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才会是主动的,才会是屈服的,才会是柔弱而无助的。

将流泻着水线的手指在江予辰的眼前甩了甩,看着那些飞溅的细小水珠落在他的脸上,靖无月哑着嗓音蛊惑的问道“这是又犯瘾了”

江予辰并不打算睁开滚烫的眼皮,依旧皱着眉头倚坐在澡盆里,只是将麻木的腿缓缓的屈伸了一下。

“只要你乖乖的跟我说说话,我就给你药,怎么样”

靖无月闲适的围着澡盆渡着步子,一双野狼般的杏眸紧紧的盯在那片棱角分明的锁骨上。

许是因对方没有提什么龌龊的事,江予辰缓缓的睁开痛到模糊的双眼,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说些以前的事,如何”靖无月突然起了回忆往昔的兴致,一张势在必得的俊颜稍稍缓解下来,多了一抹名叫温柔的假象。

江予辰望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微微有些吃惊,“从前从前怎么了”

靖无月看着他的空濛,蓦地笑了,“看样子,你真是被这嗜仙散,折腾的不轻啊”说归说,但是靖无月的心里却并无半分愧疚,他依旧挂着那顽劣与阴煞并存的血腥微笑,继续说道“说说曾经的花啊,水呀,我啊,你呀若是你能心平气和的跟我多聊两句,我不介意这话题的主角儿,是湛屿”

从靖无月的口中能这样平静的听到湛屿的名字,让江予辰被烈火煎灼的心脏不可遏制的在翻涌酸楚,将他本就熬干的凤眸,霎时濛洇了一层湿润的涩泪,他说“提他做什么他都已经死了”

“是啊他都已经死了,却还横在你我之间,阴魂不散的”靖无月修长的手指随着脚步的移动描摹着澡盆的轮廓,慢慢的便游曳到了江予辰瑟瑟发抖的肩头,轻轻点点像是弹跃。

“既然是个死人,还提他做什么”江予辰很想哭,可是他不能当着这个恶魔的眼前崩溃,因为他越是在乎着湛屿,靖无月便咒骂的越是难听,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清白,却不容许旁人将湛屿死后的名声再继续染脏。

“为什么不可以提呢”靖无月撩起一缕湿漉漉的头发,泻在指尖把玩,说道“我跟他之间,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你不会不清楚吧我知道,就算我将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你也会认为这是我在胡编乱造”

江予辰无力的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愿意就着这个话题在痛苦下去,他沉默了。

靖无月挽着头发等了半晌,说道“第一次登上翠微山,我跟在你的后头看着他关心着你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个男人将来会是我最大的威胁与竞争对手可是我不惧,越是有挑战越是能挑起我的斗志,能顺顺利利的将你弄到手固然最好,但是披荆斩棘的处处涉险,也依然让我热血沸腾。”

江予辰忍着体内越来越炙盛的烈火,阖目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能够感觉的到”靖无月目视着前方的目光幽幽似烛,“结果你的眼里,除了他湛屿,谁也闯不进去”

江予辰闻言,无法反驳他与湛屿自幼便相识相知,从一对互相打闹的顽童,到一对彼此相惜的知己,他们相携着走过了韶华烂漫的十六年。如今,湛屿的音容笑貌定格在了风华正茂的二十七岁,而自己,早已随着他的逝去而朽蚀了躯骨,成了一具任打任骂的行尸走肉。

年少之时,江予辰并不知晓自己对于湛屿的情义,他以为莫名的喜欢与他亲近是因为寂寞,是因为对方身上的热络,慢慢的,他们并肩入世,走南闯北,睡过同一张被窝,喝过同一碗清水,他也只是认为这是兄弟之情,是知己之义。

直到靖无月的出现,他才知道原来男人与男人之间是会产生那种深入骨髓的男女之情的,他开始慌了,开始无地自容,开始权衡不了三个人之间这番尴尬的处境。

于是三个人的煎熬,演变成了三个人的撕扯,仅管湛屿和靖无月在对待自己的手段上并无区别,都是不顾他的意愿将他碾压在身下,可是他的一颗心,终是零落在了湛屿的身上。哪怕在床笫之上,他依旧感到屈辱,感到愤怒,却从不会像对待靖无月这般,恶言中伤过他。

无形之中的区别对待,这难道还不是爱吗江予辰在湛屿深陷囚笼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质问过自己,可就算是他的心底已经明晰了答案,却也终是没有将那句心悦之词当着湛屿的面吐露,让他留着遗憾孤独的赴了九幽。

可就算靖无月知道自己对湛屿的心意又如何,他并不会因为同情而去接受他炙烈的情感,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深沉之爱,只是偏执的占有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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