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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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辰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那是一张阅尽了沧桑,淡漠到看不出一丝悲悯的孤绝。

靖无月总是没有江予辰那么多细腻的小心思,他善于自我剔除那些让他感到不悦的事,比如被元君指责纠缠神君,又比如刚刚被江予辰言辞拒绝。

“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靖无月将头稍稍抬起,可这一点罅隙又透着浓沉的暖热暧昧,他说“你是在顾忌自己的声誉,还是就不喜欢我”

“”

江予辰没有办法回答。

为了声誉吗他这样一个孤孤单单的人,有什么名声好顾虑的,而这三界又从不忌讳这种有违伦常的情感

要说是因为对靖无月的不喜欢这个理由又不够充分,也站不住脚,他若真的不喜欢一个人,早就不会给他薄面,几次三番的允许他在玉山胡闹

只是有些话,他说不出口,那些诡异又琢磨不透的预言,是真是假,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怎么能成为一个拒绝他的理由呢

在心底里思腹了好一会儿,江予辰也理不出个能规劝其放弃的理由,反而试探性的幽幽说道“你信命吗”

靖无月本在忐忑接下来的答案,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天差地别的话,他怔愣了好半晌,才在冷冰冰的空气里,叹息道“我不知道”

江予辰淡淡的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但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僧人,他跟我讲了一段故事,我才知道,有些人或事,其实从诞生之初就注定好了结局。”

“是吗”靖无月松开了对江予辰的箍束,站好说道“可我更相信人定胜天,不管是人或者神,只要信念坚定,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想听这个故事吗”江予辰沉默了许久才转过身来,一张脸白的似这漫漫冬雪。

靖无月目视着他眼底极力掩藏的悲伤,有些心酸的说道“你讲,我听”

“有一个孩子,十岁断舌,独自在乡野里流浪,因为容貌甚佳,心怀叵测的纠缠者无数。后来不知因何原由,这孩子被卖进了暗斗之所,每天跟一帮困苦而残忍的孩子一起打斗,谁赢了谁吃饭。”

江予辰的声线,在回忆这些跟他无关的身世之时,总是带着些感同身受的觳觫与惧怕,似乎这些阴暗的往事他都曾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个孩子并不是什么常胜将军,他也会败,也会因为悲悯而吃了暗亏,可他始终做不到将对方完全杀死,因为大家都是可怜人,都是为了能活下去。后来的某一天夜里,这个孩子寻了个机会跑了出去,因为背后有一群打手在穷追不舍,于是他跑的很是拼命,但毕竟年岁在那,没有壮年人的速度与体量,不过幸好途中得一高僧搭救,侥幸躲过了这场生死劫。”

“后来,这个孩子跟着高僧去了一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然后这个孩子就在那里修习佛法,安安稳稳的渡过了几十年。”

这时天色已经黑透了,明晃晃的走马灯徐徐的旋转着不合时宜的淫、秽,但沉浸在故事里的两个人都没有半分杂念,都在若有所思的品评着往事里的压抑与不安。

“传闻鸿蒙之初,诸神华诞,一双看不见的暗手便随之布下了一个末世之罚,一场滔天的巨火将会烧穿三界,只逼虚空,将一切不敬天道的狂妄之徒焚化殆尽,还三界一个政清人和,众生平等。”

“可没有人知道这场灭世之罚何时降临,都在日积月累的安逸里忘记了何为遵从。”江予辰隐在暗处的脸,缓缓的露出了一丝苦笑,他说道“后来,有一个悲悯的天神降落了凡尘,想要救臣民于疾苦,于是他跋山涉水,风雨无阻,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苍生一点一点的剔除那些隐患。”

“这个神,还真是无私的有些伟大”靖无月亦是低头浅笑,可是语气却透着些嘲讽。

“嗯是挺伟大的。”江予辰说道“不过这个神所想做的,绝不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要做的,是以一己之力,渡了这场毁天灭地的天罚”

“哦”靖无月觉得心里堵得慌,又觉得这般无私有些不值,“那他后来成功了吗”

“没有”江予辰惋惜道“因为那个孩子不自量力的替那位神祗渡了天劫,然后将天演命盘上的轨迹全部打乱,从此神界不再仁和,人间不再守正,就连一项悲天悯人的三十三重天,都选择闭门自守,不理纷争”

“那这个孩子不是白死了”靖无月的心口蓦然疼的厉害,像刀子在绞。

“他没有白死,只是因祸得福的顶替了神祗突破臻境的命格,以上清玉莲的种子从新塑造了一副神格。”

听到这里,隐忍着哀默的靖无月蓦然睁大了眼睛,他死死的盯着江予辰隐藏在翠柏之下的背影,仿佛下一道寒风拂过,他就要飘散了一样。

上清玉莲,皓水之上的步步生花,多么唯美却又残忍的真相啊

“其实所谓的天罚,就是诸神的另一重化境,只有心念纯良的神或者人,才能在这场灾劫里获得重生。可是面对未知的恐惧,太多的神明选择自保,而唯有那个无畏的神祗选择了站出来,面对这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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