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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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辰茫然的面容稍稍恢复了些神采,只见他机械而麻木的将视线转向了温柔的白宁,仿佛不认识了他一般,生涩的点了点头。

见他做出了回应,白宁别提有多开心了,他笑如春风四月,凌厉的凤眼淬满了柔情,纡尊降贵的弯下身来,打横抱起了形销骨立的江予辰,大步而雀跃的向着殿外走去。

乍一出了魂殿,昆仑墟经年不停的风雪便骤然抚触了上来,让窝在白宁怀中不言不语的江予辰赫然轻颤了一下。

“怎么害冷了”白宁望着怀中的男人,关切的说道。

江予辰没有理会白宁的关心,只是侧着头望着眼前飞旋的雪簌。

此时的昆仑墟,干净的没有一座耸立的寂白神殿,除了萧瑟的寒风与白雪,就是云海之上了无生气的袅袅寒烟。

放眼望去,除了挺立在皑皑玉山之巅的神殿,这里再无一缕生机与鲜活。

“我想下去走走。”江予辰小声的说道。

“好。”白宁轻柔的将他放落在地,又随手将罩在外面的衣袍退了下来,披在江予辰瘦弱的肩头。

江予辰因为伤的很重,走路的力气几乎都要失去了,他只是站在这一方之地,空洞的凤眸遥望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活像一尊屹立在风雪里的玉像。

白宁先是陪着他在这里站了一会儿,然后便不远不近的渡着步子,可是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却依然紧紧的钉在江予辰的身上。

漫天的风雪对于白宁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好看的,如果他得了空闲,更乐于寻点沾血带肉的刺激,像这种无病呻吟的附庸风雅,简直是在浪费光阴。

白宁对待任何人都可以没有耐心,唯独对江予辰,他可以做到用生命去耗费,去琢磨。

江予辰独自站了一会儿,便有些控制不住疲倦的软坐在了脚下的玉阶上,大量的寒风趁机猛烈的向着他单薄的身子骨侵袭,不消片刻,就将这个男人的薄唇冻到青白。

白宁兀自的溜达了一阵,顿觉无趣,遂掀了衣摆贴着江予辰而坐,目视着远处的云海,说道“我们相识了这么久,你似乎对我的了解还很是片面,不如趁着今日难得的平静,我们好好说说话吧”

江予辰目光呆滞的盯着一处,不肯接话。

白宁静静的等了片刻,很是淡然的开了口,“我知道你现在憎恨我,但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呢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也懂得知恩图报,可是这红尘辗转了一回,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忘恩负义”

“没有人从一开始就是恶的,这其中也包括我。但是睚眦必报,也是我生存的信条。我可以容忍你不接受我,但我绝不允许你爱上别人。”

江予辰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哑声道“所以”

“对”白宁没有任何温度的打断江予辰的话,说道“凡是阻碍我得到的,下场都只有死。”

他知道江予辰接下来想要说什么,毕竟这类的谈话他们在魂殿里争执了许多次,可是今日重提,并不是为了旧话来争论个孰是孰非,而是他想要让江予辰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脾性,和对他的容忍与底线究竟在哪。

“你不会对自己做过的事,产生愧疚,对吗”江予辰问道。

“对不会。”白宁转过头,坚定的对他说道“就算你此时下了凡尘将靖无月那个废物提上来,你亲口追问他会不会后悔,我想那个废物也会跟我一样,是毫无悔过之心的。”

江予辰缓缓的转过头来,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对望着白宁。

这张恍若镜生的另一幅面孔,一颦一笑都是他熟悉的样子,可悚然就悚然在,同样的一张脸,却是两幅截然不同的丑陋模样。

白宁的身上时刻翻涌着源源不断的戾气,他看似张扬,自负,笑容也算的上明媚爽朗,可就是那种压抑在骨相之下的暴虐,总有一种冰川之下覆盖着熊熊烈焰的危机感。

曾经的江予辰在孤寂的年岁里沉沦了太久,白宁的乍一出现就像暗幕迎来黎明之时那破晓一瞬的曙光。

可失了记忆的他所不知道的是,这缕曙光带来的,竟会是他命途多舛的开端。

江予辰的脸上太过平静,有一种洗尽铅华的冷漠,白宁抬手摸挲着他消瘦的下巴,笑着说道“我不介意毁掉一切阻挡我们的障碍,毕竟在我的眼里,你比我的命还重要。”

闻言,江予辰亦是笑,只是那笑容苍白,无力,犹如破碎在风雪里的海棠。

他自嘲的说道“你们总是在我眼前保证,我比你们自己的命都重要,可你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逼着我死。如果这也算命中之重的话,那你们这些神明的爱,太令人恐惧了。”

“我跟他可不一样。”白宁说道“我只要你一个答案,只要你愿意从此全心全意的只属于我自己,我就愿意为了你,放弃我这满腔的仇恨。”

江予辰眨动着眼睫,就这么不设防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微微的触碰着白宁的心口,“可我早就属于你了啊你这里,还有我的另一条命呢”

江予辰的手指若有似无的撩擦着白宁胸口的衣襟,孱弱的凤眸里濛洇着一层倔强的泪。

白宁不明所以,蹙眉追问道“你说什么”

江予辰无力的抬起头,惨白的笑容逐渐冷成了一片晶莹。

就在白宁还想要张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江予辰的眼角倏忽间滚落一滴清泪,饱满的水滴缓缓的划过他的脸颊,“如果可能,下辈子,我们就不再见了吧”

倏尔心酸,白宁急切的想要攥住江予辰的手,奈何心口一疼,掌心落空,前一刻还弱不禁风的江予辰,此刻竟徒手贯穿了他的心口。

然而这些还不够让白宁感到惊悚与巨痛的,只见冰白似雪的江予辰刹那之间便被白宁身负的业火包围,堪比熔岩的灼热顷刻间便引燃了他洁白的雾绡。

白宁强忍着心口的巨疼,高声惊呼道“你做什么你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啊”

江予辰飘摇在火墙的背后,凄然的说道“只有我死了,亏欠你们的,亏欠大家的,我才能赎清。鉴释说的对当年我就该死在这烈火之下。”

“你胡说什么”白宁以坐姿踉跄扑跪,奋力想要将这些保护自己的业火控制住,奈何江予辰对他造成的重创太烈,让这个一项镇定自若的神凤慌乱了手脚,除了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喝,双臂颤抖的不得要领。

“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你听到没有”

白宁真身为火系神凤,本就不惧怕这些业火,可江予辰早已是命不久矣,就算没有这些威力极强的业火,单凭赤焰兽的一次“惩戒”,他便可以彻底陨灭在了这清寡的昆仑墟。

江予辰俊容扭曲的居坐在玉阶上,手臂与肩膀在火焰的灼烧之下逐渐化尘。

此时此刻,他没有一句话想要再跟白宁说了,只是这么目光平淡的望着他的慌乱与悲痛。前尘往事,如这纷纷扬扬在昆仑墟的漫天雪簌般更迭,他已经记不清为人之时是什么模样,和在须弥界又是个什么样子,他只记得空无一人的玉山,明透如境的圣湖,还有那个银甲熠熠,面容俊美的桀骜神祗。

清寂了数万年的虚辰神君,其实早已将靖无月装进了心里,他终于明白,鉴释所说的命定之人,究竟是谁。

这个人,就像一场来去无踪的清风,什么时候会来无迹可寻,什么时候会走猝不及防,但是只消这个人的身影出现过在脑海里,那便是永生永世不能忘怀。

他们两个,早已命中注定会相遇,不管他出现的或早或晚,这颗心里的位置,永远都只会为他而留。

在生命即将消逝的一刹那,江予辰转眸望向了玉山。

那里有他数不清的美好回忆,能在临死的时候再望一望那片娴静之地,江予辰此生亦是无憾了。

熊熊的烈火伴着漫天的雪簌围绕在江予辰的身旁,而远处的峰峦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里竟然开出了朵朵绚烂的红莲。

玉山,终于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冷白色,它开始变的热烈,绚烂,妖媚的火红色一层一层的映亮了寒川料壁,就像第一次在莲海里遇到那个眉目如画的俊美神祗,他带着一朵叫做绝不妥协的命运之花,深深的扎根在了自己的心底。

耳边尚有白宁痛彻心扉的怒吼,包裹着自己的业火也终是在那人不屑的努力下熄灭了下去。可是江予辰已经求得了圆满,既然他这般想要自己,那么亲手死在他的跟前,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深刻的交代。

他江予辰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亦不想在白宁的身边委曲求全。

既然你说我是你命中的执念,那么我自己掐灭了我自己

你又能否,放的下过去,绕过你自己

好焦躁,怎么写都不满意,修改四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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