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寂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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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清音陷入到短暂的怔忪里,心里那座仇恨的堡垒,无端的开始飘摇。

如果说,当初嫁于南淮暝,坐上这宗主夫人的位置,只是为了给记忆里那个可怜的女人复仇,估计没有一个人不指责她是疯了。

可她余清音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固执到所有的感情都可以拿来利用。

不管是小栖,还是南淮暝,甚至是揽月山庄的所有人,都是她为了复仇,而蓄意接近的。

曾以为,南栖的出生,只是她为了把牢南淮暝的工具,可当这个软糯的小人儿,撅着嘴冲她哭泣的时候,余清音那坚如磐石的心脏,蓦地碎裂了一缕缝隙。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不再满满的都是复仇,而是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眉梢眼角间都有着那个人的倩影。

于是在常年累月的教养里,余清音开始刻意的让南栖穿上那个人的影子,她迫切的渴望那个人会重生,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浸着海棠花香的指缝间,是染着鸢尾汁液的莹白。

南淮暝深知妻子的心里从未有过自己,可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情所困又不管不顾的冲动少年,他知道何为放手,亦知道何为成全。

“阿音,你应该多往前看看,这一生,不是只有仇恨才是最重要的,你还有小栖要守护啊”

余清音无力的依靠在寒凉的墙壁上,伴着疼痛的呼吸断断续续的,她说“你为什么如此无用,你明知道,我的心里从未有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放手呢”

“从你嫁于我开始,我就说过,这一生绝不负你。”南淮暝幽叹道“可在大义面前,请恕我没有选择。我虽然人站在沈傲这边,但心却不忍你继续裹束自己。就算你对我毫无情义,可我们毕竟是小栖的父母,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放弃你。”

南淮暝虽然看上去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实则是内有牵绊,外有忠义,不能随心所欲的大展拳脚,若不是一门宗主的职责压在身上,他到情愿做个潇洒林间的快活义士。

可人的命,由生到死,皆不由己,他所能做的,就是掐死心里的岁月静好,投身到这勾沉的纷争里来。

余清音到底是不懂他的,从一开始两个人掺杂着算计的相遇,到常年累月的争吵与嫌恶,她已经不想过多的再去揣测这个男人的思想了,她始终认为,她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你只不过是不想背负杀人的罪名,既然你如此爱惜羽毛,又何必假惺惺的说是为了我好”沉淀下来的余清音还是无法释怀掉心里的恨,就算拿女儿出来逼她妥协,可这又能抵挡多久呢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南淮暝面有失望,“我若真是爱惜羽毛,何不杀了你来的痛快。你以为我整日里规劝你,再看着你对我仇视辱骂,就这么不知好歹,心甘情愿”

说完,他抬手怒指着妻子狰狞的一张脸,继续道“你但凡动动脑子,就不可能说出这么自以为是的话你以为凭你这点三脚猫的毒道,就能杀得死沈傲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你的平庸啊”

“我就算是资质平庸,也用不着你来管”余清音先是恶狠狠的剜了南淮暝一眼,随后兰袖一甩,扭头便走。

可还不等她走出十步的距离,玉虚殿的上空便赫然爆溅了一粒烟火,紧接着伺候在暗处的禁军与修士揭竿而动,拔剑的铮吟与铁铠的簌簌交相碰撞。

南淮暝先是仰头望了一眼半空落下的黑色烟火,随后化长弓在手,向着玉虚前殿猛奔过去。

余清音早就怀疑今日的大典有异,遂紧跟上南淮暝,在其背后厉声询问道“这里埋伏如此之多的守卫,你们究竟在密谋什么”

南淮暝步履匆匆,他无法言说太多,只是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便快速的消失在了通往玉虚殿的游廊里。

“不该管的莫问,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去守护好小栖。”

余清音紧随的身形蓦地停在当下,随即一抹惕憟滚上了脑髓,使她想也未想便拐离道路向着晓月轩的方向奔去。

此时的玉虚殿前,集结了所有潜伏在暗处的兵力,与流矢将这座雄伟的大殿密集成一张不透风的利网,而闪动着华光的法器则在半空降下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沈傲提着魔息流转的奈何剑,于百军阵前仙衣浮动,不怒自威,这一场首徒的重创,似乎为他更换了一副崭新的皮囊。

南淮暝踏着焦慌而来,行在廊中甫一抬眼,便觉得前方冷漠的沈傲太像一个人了。

立于人前的听雨阁阁主,从神情,穿着,乃至是握剑而立的姿势,都在无形之中向着已故的玄鹤真靠拢。

曾几何时,仙门之中就时常流传着他二人私交甚密的艳闻,可这样一双资材俊秀的人杰,饶是南淮暝见多识广,也断没有那个腌臜的心思去妄加揣测,他总觉得这种有违伦常的腹诽,是对强者的亵渎,是对雄性的玷污。

可自从玄鹤真身死,这个宗门第一的阁主就彻底绝了生机与明媚,无论行在何处,或者坐于当下,他都仿佛沉溺在故人已逝的绝望里,让旁人永远也瞧不出一丝铅云过后,展露阳光的舒然。

说不出的一抹哀痛涌上心头,延缓了南淮暝奔赴的脚步,他不清楚这种迟疑是出于什么,究竟是自己承受不住沈傲的断袖之癖,还是接受不了英雄在心里的落差。

沈傲目不斜视的望着玉虚殿前肃冷的牌匾,淡漠的神情里裹着一丝不忆觉察的慌张。

其实这所谓的登基大典,不过是提前预设的一场请君入瓮,已为人王的漆怡海,他所要的,不是眼前的风光与权位,而是黎民苍生的万世昌平。

他要在今日,诛杀掉北冥有史以来最强的霸主靖无月

沈傲能在寒风的吹拂里,感受得到独属于湛屿的气息,纵使他此刻有诸多的不忍与悲坳,可他都没有办法去原谅湛屿的堕落,就像他永远也无法放弃对江予辰的复仇。

时至今日,沈傲也开始偏私埋怨,哪怕他自己断不是个勿施于人的人,可在面对湛屿,面对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端正了一辈子的心,不得不偏。

如果没得选,他会杀死湛屿,以正仙道。

如果有的牺牲,他会斩断湛屿跟江予辰的孽缘,有些人既然想要赎罪,那他就送去这个机会

想到此处,沈傲绷紧的俊颜蓦地流过一抹狰狞,在这枕戈待旦,铁甲流风的人墙阵前,仿佛嗜血恣睢的阴沉霸主。

南淮暝见他如此,蓦然一阵心惊,可还不等他快步的走向沈傲,背后的走廊里便赫然涌现了一批身形庞硕的妖魔。

原来竟是不知何时,这北冥之主已经将两界的裂隙撕开在了这戒备森严的皇城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妖魔的乍一涌入,就如蚁穴溃堤,乌泱泱的魔气霎时便侵满了玉虚殿的范围,在箭矢与的轮番交织里,一双双瘆人的猩红眼珠,仿佛那暗夜里肆意漂浮的索命幽魂。

禁军首领是个年纪尚轻的副将,自被新王提拔成了主将,便有些目中无人的傲慢,尤其是在面对起义军这些泥腿子,再是端着修仙的内敛与尊卑,他也极是看不上这些潜在的人族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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