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2 / 2)
“是我误会你了。”她续道,堆起笑意,“毕竟我阿兄入京才多久?突然惹上那么厉害的对头,我心里太惊讶了,林公子,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宴看她片刻,将筷子一搁,也笑了:“六娘子如果是来向林某致歉,那大可不必。我昨日说了,你无需道歉,我不怪你。”语毕顿顿又道,“如果你是想来打听你阿兄的事,我觉得你最好直接问他。”
“……”宋星遥再次被他戳破,脸上的假笑一凉。
她昨晚就因这事一夜没睡好,怎么也想不明白宋梦驰是如何惹到东宫的,竟严重到招来杀身之祸的地步。她心忧如焚,恨不得立刻搞清楚这件事,可能打听真相的人就这么几个——她和宋梦驰吵架,看宋梦驰那架式没气个几天是不会理她的,俞深与她不对盘,就别指望了,方遇清虽然玩世不恭,但在正事之上嘴紧得很,她想来想去,反而只有林宴还能问上一问。
毕竟七年夫妻,她对他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这人虽然不会哄她,平时冷漠疏离,但真闹矛盾,往往只要她一句话,他也不会与她强拧。
她并不怕他生气。
可不想她了解他,他却也看透她。
“不说算了。”她收起假笑,起身就要走。
林宴似乎叹了声:“你不都看到玄风令了,还问我对方来头?”
“真是东宫?”宋星遥霍地转身,对上林宴目光,幽沉难喻。
林宴知道她想问什么,却只道:“别问了,眼下并非谈话时机。有些事,你迟早都会知道,不必争这一时半刻。”
“你愿意告诉我?”宋星遥逼问他,“什么时候?”
“不是现在。”林宴起身,朝她身后来人点点头。
方遇清、俞深等人都已下楼,的确不是宋星遥问话的时机,但她的好奇已经被林宴完全挑起,一时半会心痒难耐,在心里把林宴这个下钩放饵的人骂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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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再度动身已是近午时分,这回出发四周添了许多护卫,不再是初出洛阳时轻车简从。
宋星遥直到坐进马车,还在琢磨林宴的话。
越琢磨她越犯嘀咕——不对啊,林宴为何不置疑她认出玄风令的事?反而给她抛饵?
再联想此前种种古怪之处,宋星遥心里隐隐有了个不妙的想法:林宴……该不会和她一样吧?
从宝平镇出发后,也不知是有林家私兵护卫的关系,还是其他原因,后半程路并没再遇袭击,极为顺利。
又过数日,一行人稳稳抵至长安,到了延兴门内,宋梦驰总算与林宴等人道别,各自归家。
瞧见林宴的车马与自家车马背道而驰,宋星遥这才放下一路上悬着的心。
长安,她在短暂的死别之后,终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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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林府的灯笼一盏盏挑起,传饭的侍女鱼贯步入怡风阁,将各色菜式轻轻上桌,除了碗盘轻扣桌面的声音外,无一人出声,各人动作规矩机械,仿佛做着件分毫都不许出错的事。
内室中燃一炉沉香,香雾在烛色下袅袅升空。镜前坐着正在挽鬓的女人,生得极美,雪肤丹唇,着玫色抹胸齐腰裙,披着件微透的大衫,隐约可见圆润肩头,看起来至多二十来岁的模样,唯睁眼之时,眼角几许细纹泄露了年龄秘密。
“真怀念宴儿小时候的模样,那么小的人儿,抱着我的腿不肯撒手,哭着要娘别走。”她开口说话,声音还保留少女的温柔,又藏着几分感慨。
身后站着她多年的心腹侍女,正替她挑簪,闻言并未附和。
“可现在不同了,儿子大了,有自个儿的想法,与当娘的生了二心。”她忽然又有些落寞,抚着发鬓道,“养了他十九年,只差将整个林家捧到他面前,也不知是对是错……”
“县主,恕奴婢斗胆替大郎说两句话,这些年大郎在县主膝下,遇事无不以县主与小娘子为先,对上事母至孝,对下怜爱幼妹,自个儿又文韬武略样样不输旁人,这都是县主多年教导的结果,想来大郎心中必然感念县主的苦心,绝不会做出让县主失望的事来。”容烟跟着主子多年,自是明白主子心中所虑。
“是吗?”她缓缓起身,眉头轻拧,“可他去了终南山一趟,回来就背着我把我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悄悄给撤了,又明知我不喜二房,还私下与二房那孽障接触,前几日又跑去洛阳……他想做什么?”
“奴婢不知。”容烟答不上来,不论是主子还是少主子,都不是她看得透的人。
“你说,他去洛阳,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她自言自语道,转而又笑道,“不过就算发现,他又能如何?”顿了顿,继而斟酌道,“还是得再安插几个人到他身边,我才放心,免得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起了变数可就不好了……”
话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些许喧哗声。
“什么事?”容烟闻得外头动静,蹙眉朝外喝问。
“容烟娘子,公子回府了,来给县主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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