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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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烟来长信宫也有段时日了,算是习惯了魏王时不时的奇思妙想。

虽说魏王被永禁宫中,若非召,半只脚都踏不出宫门去;但他当真想要准备踏青所需车马酒食,那朝烟也愿准备。

兴许,是魏王殿下打算在这长信宫的小桔树下赏个春,意思意思呢?主子吩咐,她照做便是了。要是当真去揣摩魏王在想什么,她怕是得累坏自己。

于是,她让香秀吩咐下去,令小厨房的人精心准备各种小点心,再正正经经地用食盒盛装起来。怕小厨房的人偷懒,她还特意去掀开食盒盖子,仔细查看了一番。

“姑姑您瞧,这糖蒸酥酪盛在叶兜里,再装在彼此无缝的小匣中,便不怕晃碎了。若是当真要带出宫去,那也能平平安安地捎上。”刘厨子掀开一道食盒,对朝烟仔细解释装东西的门道。

朝烟瞥一眼食盒,这酥酪乃是凝住的奶糕模样点心,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打碎,那便卖相不佳了。而刘厨子用了独特的分盒之法,只要路上宫人小心些,便能令这一整盒的酥酪保持原样,着实不易。

“嗯,想的周到。”朝烟点头,赞许了一声。

这盒中的酥酪光滑如镜,纯白剔透,一看便令人舌尖微动。只可惜,这点心做的再好,恐怕也没有被带去踏青赏春的命了。谁让魏王殿下乃是废帝,又被摄政王与当今皇帝下令禁足长信宫中呢?

朝烟叹了口气,将食盒盖上了。

盒盖方落上,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嗓音:“烟姑姑,您闲着么?内务府上的黄公公请您过去一趟呢,说是要核算应夏的衣服料子。”

内务府的黄公公乃段太后手下的人。黄公公派人来传话,那并非是要她去内务府,而是要她去寿康宫。

“我知道了。”朝烟拿帕子擦了擦手,对小太监道,“正好午后是欢喜公公在殿下跟前当值,有什么事儿,记得与欢喜公公知会。”

交代罢了,朝烟便离开长信宫,去往寿康宫。

离上回来寿康宫的时日并未过去多久,可她如今踏进这座肃穆的宫宇,瞧见庭中的老松青竹,心头竟有些隐约的陌生。

敷华堂内倒是一如既往,正厅里新添了一副云母插屏,屏风上泼着浓稠山水,很是雅致端庄。朝烟跨进槛后,一抬眼,便瞧见一个小宫女正拿着掸子给插屏除尘。

是兰霞。

兰霞捋着袖口,用掸子上下扫动着,一张嫩生生的脸蛋上挂点薄汗,眼底还露着一二丝不情愿的神色。掸两下,便要起身揉揉后腰,如被累坏的老婆子一般。

见朝烟来了,兰霞急忙将掸子藏在身后,像是不想让姐姐瞧见自己在做这等杂活。

段太后原本在念佛,听闻朝烟的行礼之声,便搁下了手里的佛珠,吩咐道:“兰霞,你们几个都下去吧,留着朝烟与哀家在这就行。”

一阵零落的脚步声后,门扇便吱呀呀地合上了。段太后今日似乎格外急切些,也不作那些和蔼的面子功夫了,板着脸开门见山道:“这段时日,魏王可曾有异动?譬如,往宫外的大学士府上寄信?”

朝烟蹲身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依奴婢拙眼所见,殿下未曾向宫外递信。”

长信宫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身上有牌子能出宫的便更少了。除非这魏王在梦中认识了些什么飞檐走壁的江湖侠客,否则,这信根本出不了长信宫门。

“当真是怪了。”段太后皱眉,眼底有一缕恨色,“今早,朝中竟有数人向皇上进言,说魏王到底也是龙裔,是皇上的亲兄长。若他一直被圈禁宫中,恐怕有所不妥。这几个老东西,平日里半个字儿都不敢多说,恨不得离魏王远远的,怎么如今胆子这样大了?”

闻言,朝烟心底咯噔一跳。

她陡然想起,昨夜晚膳时,魏王曾让她与欢喜去准备出宫踏青赏春所用的酒食。当时,她不过以为那是魏王的异想天开。可今日听段太后这样说,却像是魏王未卜先知似的。

她心底正暗惊着,那头的李姑姑对段太后道:“娘娘,皇上是非分明,定不会答应的。魏王是废帝,又岂能离开长信宫?”

段太后恼道:“皇上松不松口有什么用?摄政王不知怎想的,已答应下了!”

闻言,李姑姑噤声不语。她是后宫宫人,对朝政其实并无多深见解。她只知道,那摄政王每回与太后娘娘碰面,两人都闹得极不愉快。好几次的,李姑姑听见摄政王嘲讽段太后乃“无知妇人”,还叫段太后不得多嘴。

段太后板着脸,面色冰寒地沉默一会儿,对朝烟道:“你再盯得紧一点!那魏王一定有盘算。该怎么做,不必哀家亲自教你吧?”

朝烟恭敬地应了声“是”。

见她应下,段太后揉了揉太阳穴,道:“你能将长信宫的烂摊子这么快收拾好,可见你是个聪明人,你妹妹兰霞也是。好了,回去当差吧。”

等朝烟退出去了,段太后重新握起佛珠,板着脸道:“算是哀家错看了,朝烟到底有些不大合适。早知道,便派个别的什么人去盯着魏王了。”

李姑姑劝道:“谁又是打从一开始就合适的呢?她亲妹妹在您手上呢,便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心思,那也该收敛起来,一心一意为您办事才对。”

闻言,段太后笑道:“说的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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