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番外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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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觉得有些过火,推开她刚想说话,孟毓心却将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对着他嘘了一声。

        而后她的手挪到了前面,解开他的圆领袍上的扣子,然后捧着他的脸,又低头吻了下来。

        室内烛火明亮,室外月光皎洁,有盛着酒的坛子倒下,酒从里面流出来,浓烈的花雕酒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勤政殿。

        纠缠在一起亲吻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一屋子的安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急促的,热烈的。

        后来,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在原地消失了,只剩下地上七倒八落的酒坛子和洒出来的花雕酒。

        很久很久之后,直到高挂的月亮落下去,烛台上的火焰仍是一跃一跃的,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床上的纱帐垂落下来,偶尔在窗户吹进来的微风的吹动下摇曳一下。

        里面孟毓心躺在床上,看着帐子上的图案发呆。身后皇帝抱着她,手放在她的腰上,两个人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他下巴蹭着她的肩膀,脸颊蹭着她的脸颊,有时候会微微转过头来,亲一下她的耳朵或脸颊。

        孟毓心伸手握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开口喊道:“阿泰……”

        “嗯。”

        “我不会做你的皇后。”

        皇帝微微侧脸,亲着她的脖子,道:“我知道。”

        “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就足够了。”

        孟毓心转过身来,抱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皇帝一只手撑着自己,一只手摸着她的脸,然后整个人压了下来。

        夜晚,如此的漫长,又如此的短暂。

        虽是受召回京述职,但孟承雍和孟毓心也并不能在上京逗留太久,毕竟雍州和西梁都不能长时间无人坐镇。

        在上京和家人过完了年,出了上元节之后,孟承雍带着妻儿和孟毓心便准备回雍州。

        启程的那一日,孟承雍坐在马上,看着耽误了半天都没有出现的孟毓心,忍不住道:“心儿又跑哪儿去了,明知道今日出发,偏偏到处找不到人影。”

        就在孟承雍等得不耐烦,准备不等她的时候,一袭红衣骑着马,却从皇宫的方向飞奔了过来,最后停在了孟承雍的跟前,笑着唤了一声:“哥。”

        孟承雍问她:“你去哪儿了,半天不见人?”

        孟毓心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不是要启程了吗,走吧,免得耽搁了。”

        一行人缓缓的启程,孟毓心没有回头,但她知道此时的城楼之上,有一人正在看她。

        城楼之上的皇帝看了她许久许久,风猎猎吹过他的衣摆,将他的衣摆吹得飘了起来。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走远,直至再也看不见,而后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心中空落起来。

        皇帝身后的阿庆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道:“陛下,您既然舍不得毓心小姐,为何不直接下旨立她为后,将她留下来。”

        皇帝声音平缓的道:“她想做天空翱翔的鹰,想做这自由的风,朕便是制造出一个再大再豪华的牢笼将她圈起来,也只会令她不高兴,徒生怨怼罢了。”

        爱一个人应当是给她足够的自由,而不是像他的父皇强迫她的母妃这般,令她绝望。

        阿庆也跟着向远处看去,不再说话。

        很多很多年以后,上京茶余饭后谈起孟毓心这个人时,总是毁誉参半。

        她出身将门世家,一生独立特行,她是大燕最出色的女将军。一身红衣,一杆红缨枪,在战场之上英姿飒爽不输男儿,功绩成就不输于她的父兄。

        不喜欢她的人,嫌恶她牝鸡司晨,无女德之美,不守纲常之矩,将其立为女子的反面典范。喜欢她的人,则羡慕她轰烈明艳的一生,用她教导家中女儿,虽生为女子,也未必只有世俗设定好的那一条路,只要够勇敢够努力,也可以拼出自己的另一条路。

        她一生未嫁,却又于二十一岁那年生下一女,随母姓取名为孟昭,无人知其女的父亲是谁。而这又是不喜欢她的人抨击她品行不良、毫无羞耻的一条罪状。

        她二十二岁那年,曾为西梁公主的北罗王后扶持自己年幼的儿子坐上北罗王位,其以北罗太后身份把持北罗政权。为光复母国,北罗太后与西梁境内的复国势力相互应和,派兵进犯大燕北镜。镇守北镜的并州指挥使沈庆山一时不查遭到暗算,战死沙场,忠勇军一时群龙无首,在与北罗的对战中节节败退。

        那时孟承雍正为镇压西梁境内的复国势力脱不开身,孟毓心于是单枪匹马独自前往并州,领着士气已衰的忠勇军击退北罗大军,用红缨枪将北罗军中首领察台旭刺杀于马下,就此威名远播。

        自此以后,她以并州指挥使的身份镇守北疆,在其任内,未让北罗占过一丝便宜。而她治军严谨、号令严明,但选材不拘一格,不禁止女子参军。她后来甚至还组建了一支极其出名的女子军,取名“巾羽军”。

        至于其女孟昭,从少时开始便比宫中的皇子公主更独得元熙帝的宠爱。其幼年时,母亲带她回京述职,曾有人看见一向威严的元熙帝把她放在自己的肩膀,在勤政殿里给她当马骑,带着她跑圈儿,并笑得十分高兴。

        她十几岁开始跟随母亲一起上战场,继承母亲衣钵,镇守北疆。二十岁那年,元熙帝力排众议,以其镇守北疆劳苦功高为由封其为镇北王,她亦是大燕开朝以来的第一位女异姓王。

        至于元熙帝,其在位四十多年,励精图治、选官任贤、厉行法制、发展经济,在其任内,大燕海清河晏,国力繁盛,他是被史书记载的明君。

        但元熙帝一生后位悬空,未曾立后。其二十四岁那年,在文武百官“陛下无子,将致社稷不稳”的压力下,从世家中选了三位品貌优良的女子充入后宫,之后便未再选秀,也再无新人入宫。这三名宫妃共为元熙帝生下三子二女。

        元熙帝老年时,皇长子谋逆,被孟家兄妹揭发并镇压,皇次子因病早逝,只留有皇孙一名,幼子能力不足,不堪重任,最后元熙帝只能立次子所遗的皇孙为储君。

        其将行就木之时,将孟承雍、孟毓心、孟昭及其他文武大臣召至榻前,命孟昭摄政,辅佐年幼的储君登基,同时留下遗诏,继任君王应尊奉镇北王若母,孟昭一脉永世免死。

        其交代完这些之后,便驾崩于孟毓心怀中。

        元熙帝驾崩之后,已经年逾五十的孟毓心将北疆的事务全部交给了女儿,之后又心思活乏起来,表示想出海去看看。之后独身一人乘坐大船出海,近十年未曾回来,只偶有书信让人送回。

        然后在其年近七十,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的时候,终于回到大燕,随同她一起从海外回来的,还有整船整船的书籍,以及一种名为“洋芋”的作物。

        那作物因为高产且适合在大燕生长,后来在大燕广泛种植,并成为了大燕的主要粮食之一。

        孟毓心最后殁于七十六岁,生前未受病痛折磨,儿孙绕膝,子孙满堂,富贵荣禄尊享。

        她在一个阳光极其明媚的午后,躺在自家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梦到了皇帝来接她,然后面带笑容的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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