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群迷失之地】（2 / 2）

因为郑叹只发现了一个疑点。

这座村庄的确没有女人。但更可疑的却是——

在这座村庄里，不仅没有女人，还没有老人。

从他们进村，直到现在，见过不少面孔。

田汉中大约三十出头，已经算年长的人物。村里大多数人是十几二十岁的青年。

如果说村里有“老人窟”，他也不相信。

四十到六十岁时，人类还算劳动力，不可能连处于这个年龄段的人都被逼到自杀。

因此，虞楚越向田汉中询问其妻子的下落，心里至少九成的把握。

这座村子并不是靠妇女买卖才得以延续下来的。

在他们拜访田汉中的家里时，那些望向他的目光大多数是新奇。

当时虞楚越便察觉到异常，把耳朵笼进兜帽，将听觉系统转换成狼。

狼的听力比人清晰16倍。

他听到有个少年揪住了朋友的衣角，指着他悄悄地问——

“这人长得怎么和我们不一样呀？”

虞楚越猜测，有些村民没有见过女性，之后，小屁孩的话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在场者都以为这是顽童的无理取闹，可他更愿意换个角度去看。

他认为，小屁孩所表达的是——这个长得和我们不一样的人，为什么一人一间房？”

但并非所有村民都没见过女性。

郑叹向田汉中介绍他时，说得是“这位小姐”。而田汉中没有表现出疑惑，也未询问郑叹这个词的含义。

虞楚越笃定，女性的身影之所以从这个地方消失，不是因为女婴被淹死、妇人被关在牢房里，而是另外一个更深层的原因。

这座村子没有与贩卖人口扯上关系。所以他才扔出了那个看似是炸弹的话题，借此单独行事。

虞楚越打一开始就不相信五个素昧谋面的人能组成可靠的团队。

塑料兄弟情罢了。

哦，不对。

在他们看来，是塑料兄妹情。

黎爵将刀收了，拉开角落的抽屉，想寻找有用的物件。

翻了半天，一无所获。

他回过头，看到虞楚越倚在窗口，若有所思地瞧着窗外，指间夹着一根烟。

院子里的草地落满月辉，光霭勾勒少女挺拔的鼻梁与饱满的额头，撑起一片鸦羽似的黛影。

虞楚越偏头看他时，黎爵还以为注视自己的是头漂亮的银狐狸。

黎爵走近了，向虞楚越伸手。

虞楚越一声不吭，给了他一根。

黎爵把烟嘴放进嘴里，习惯性地取出打火机，忽然皱眉。

甜的。

他又将烟取出来，发现这并不是香烟，而是香烟形状的硬糖。

香烟糖。以前小学生买不了烟，只能靠这东西装酷耍帅。

虞楚越这才从线索整合中走出来，觑着他笑：“我不喜欢烟，凑合点儿。”

黎爵：“不怕我割你的喉咙？”

虞楚越：“我是弱势群体。”

潜台词：你杀我掉粉。

“我倒没看出来。”黎爵捏起他的下颌，凑近了瞧他，“你还想装下去？郑叹可护不了你。”

这个姿势足够暧昧。

黎爵修长的小指抵在虞楚越的咽喉上，冷冰冰的。

虞楚越没空搭理射击手先生的撩妹100法。

他想到自己的喉结，但很快放下心来。他记得他虚拟世界的模型为了中性化做过改良，喉结没有那样明显，更何况有些女生也是有喉结的。

虞楚越早猜出黎爵已经知道自己的目的。

这位同事技能多样，刀和枪都能用，他的出处大概不只是单纯的射击类游戏。

虞楚越：“哪有那么多门路？这是直播游戏，重要的是开心。”

黎爵眯了下眼睛：“你觉得开心？”

“看到有人被气到，挺好玩的。”

此时，院子里传来动静，两人不约而同地蹲到窗根下，屏气敛息。

那声音“哒”、“哒”、“哒”地靠近，来到院子里。

它发出草木摩挲的声响，像是咀嚼。随后，又“哒”、“哒”、“哒”地消失了。

黎爵说：“是鹿。”

虞楚越：“外面空地上也有许多。”

黎爵：“我看到过人影。”

虞楚越心下了然。

果然。这些鹿不是村人的化身。

和聪明人说话很轻松。至少比和温迪交流轻松许多。

他打定主意，向黎爵伸手。

黎爵看出他的意思，和他一击掌。

同盟达成。

虞楚越收回手，说：“村里有些人没见过女人。我猜，这事和老人失踪也有关系。”

黎爵弯了弯嘴角，意外地打量虞楚越。

虞楚越知道黎爵在怀疑他。

他状似无意地问：“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你做《逆转侦探》的反派，早就没他的事了。”

“公司太小，只有手能出镜。”

虞楚越点了下头。

他现在确信一点，这个暂时的玩家五人组注定会土崩瓦解。

并非郑叹能力的缘故。

在成员各自心怀鬼胎的情况之下，无人能将这盘散沙重新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