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0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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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梁稷长叹一声,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前额,起身随意找了一件外袍换上,就着盆里冰冷的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彻底从前世的记忆里抽离出来。

素来规整的发凌乱不堪,梁稷对着铜镜简单梳理了一下,而后起身,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一个半大的少年正蹲在院子里,用手里的长剑划弄着地上的泥土。看见梁稷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将军这几日都起这么晚,这要是在军中可要挨罚了。”

少年名俞任,是

府里家将之子,自小跟着梁稷长大,与他最是亲近。梁稷瞧着他笑嘻嘻的样子,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走吧!”

俞任将长剑收回鞘中,一边跟着梁稷朝府外走一边随口道:“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一个派送质子和贡品的使团也值得他亲自出城相迎。”

梁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徐国与南魏剑拔弩张多年,一直没能占得什么优势。直到半年前,南魏少将军齐柯因不满国主真兴帝昏庸残暴而举兵谋反,各方势力纷纷响应,举兵反魏,南魏朝内乱成一团,真兴帝在国都被逼自尽,宗亲荣玄在陵州城匆忙继位,四处收拾乱局。

徐国趁虚而入,接连攻下南魏边城十余座,逼得刚即位的荣玄不得不割地纳贡,派送质子,才换来了喘息之机。

今日正是南魏负责押送贡品的使团抵达陇城之日,寿光帝派纪王高淳接待,梁稷及其手下宿卫负责使团安危。

梁稷这几日接连梦魇或许也与此事有关——随使团抵达都城的那个质子就是荣焉。

今日正是前世他与荣焉初识的日子。

一路赶往城郊,已有数人候在那里,为首之人身穿淡青色袍衫,身形挺拔,面上噙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纪王高淳,寿光帝次子,梁稷多年挚交。

不过前世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怎么愉快。

梁稷看着那张一如往日般温润的笑脸,翻身下马:“让殿下久候了。”

“容之,你我之间何须多礼?”高淳笑吟吟地扶住梁稷手臂,又拍了拍俞任的手,回身指了指远处官道上的一队人马,“况且还不迟。”

南魏使团数十余人护送着十余辆马车由远及近,最后在众人面前停下,领队的使者从马车上下来,客客气气地向高淳等人见礼。

梁稷站在高淳身侧,微倾身还礼,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对方,望向车队最末尾那辆有些寒酸的马车。

荣焉就在那辆车上。

尽管车帘将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梁稷却能想象到里面的画面——那个身着缟素的年轻男子静坐其中,如墨的长发用一支玉簪随意束起,身形清瘦,眉眼如画。

此时荣焉在南魏朝中身份极为尴尬——本是玉叶金

柯的皇子,一觉醒来成了先帝遗孤,新继位的荣玄看在同宗的份上给封了个瑄王,但把这么个人放在眼前又怎么都放不下心,索性把人送去当质子,既能示弱,又能换个眼前清净。

落魄质子的意愿是没人在意的,娇生惯养长起来的小皇子跋山涉水而来,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可是梁稷却记得他掀开车帘望过来的第一眼,明亮而又灵动,让人一眼瞧过去,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梁稷失神间,高淳与使者已经寒暄了几句,目光朝着车队望去,沉吟道:“劳烦使者请瑄王下车见礼。”

使者下意识回头朝着那辆马车看了一眼,笑着回应:“于礼应当,劳纪王殿下稍候。”说完朝着身边的副使看了一眼,“去吧,请殿下下车。”

梁稷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朝着那使者看了一眼,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马车车帘缓缓掀开,一位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车夫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男子的动作有些瑟缩,似乎耗费了极大的勇气才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朝着高淳施礼:“荣焉见过纪王殿下。”

梁稷瞪大了眼,紧皱眉头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你是谁?”

那男子诧异抬头,视线在梁稷脸上稍作停留,而后笑着朝高淳解释道:“是我没说清楚,让这位将军误会了。纪王殿下见谅,在下就是魏国瑄王,荣焉。”

梁稷在听见那两个字的时候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身旁俞任有些疑惑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却还死死盯着这人——

这人根本不是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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