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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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琴还被捆着,一巴掌下去当然摔得浑身剧痛。

她甚至爬不起来,看着一脸狰狞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靖王,充满了不敢置信。

靖王打了她。

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还是在苏果的面前。

她曾经在庶妹的面前那么高高在上。

可是如今,曾经被庶妹仰望的自己,却在她的面前丢尽了脸。

甚至还被曾经得意着的,自负永远都捏在掌心的靖王给打了。

那苏果还不看笑话啊?

苏琴下意识看向苏果。

苏果已经笑得打滚儿了。

就……心眼儿特别小。

看见苏果因为自己挨打竟然这么高兴,苏琴几乎无法喘息。

她用力地挣扎,却无法挣脱眼前的禁锢,又是羞愤,又是剧痛,一时哭了起来。

看着她这么可怜的样子,苏果急忙对一旁的內侍说道,“再给我拿几根鸡腿。”真是胃口大开,毛团看着这曾经恩恩爱爱,不顾一切阻力走到了一起的一双男女,又忍不住想到,上辈子的时候,靖王也曾经气势汹汹地一巴掌在苏琴的面前打得苏果头破血流。

他的脸色同样那么狰狞,对苏果的解释无动于衷,并且揽着苏琴的腰肢,在苏琴端庄的笑容里骂了苏果一句“贱人”。

那一句冷冰冰,居高临下的话击碎了苏果的内心。

叫她生无可恋。

而那个时候,靖王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未必不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如薛简所说,若那书生当真爱苏果入骨,当初靖王大婚的时候,为何那男人人影都不见?

若是真的已经决定撒手,又为何在那么要紧的时候又冒了出来,口口声声恋恋不舍。

而如今,靖王嘴里的“贱妇”成了苏琴了。

“殿下,我没有。我是清白的。”世人都知道自己已经是靖王的小妾,苏琴便哭着辩解。然而在她看向靖王那扭曲又厌恶的目光,却一下子怔忡了起来。

此刻靖王眼底的厌恶,到底是来源于此刻被她在宫中丢了脸,还是因为他早就已经对她不耐烦了呢?她怔怔地看着靖王流泪,若是从前,一滴眼泪落下来,靖王已经心疼万分。可是如今,哪怕她流了这样多的眼泪,他却已经无动于衷。

那一时间的怔忡之下,薛简已经看向南阳侯。

南阳侯在他冰冷的目光里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这可是在宫里。

在御前闹成这样,谁管有没有苦衷啊1

“陛,陛下。”他顾不得自己的女儿了,匆忙上前跪在薛简的面前满头是汗地说道,“臣有罪。”

“你的确有罪。”薛简不笑了,脸色漠然地说道。

这一句话叫南阳侯骇然。

说句实话,做臣子的最喜欢在皇帝陛下的面前说的就是什么“臣有罪”,“臣惶恐”之类的。其实也只不过是嘴上这么说说,大家谁也不当真。可是当皇帝认真地要顺着他这意思计较,那还了得啊?

南阳侯只觉得浑身发软,不久之前挨的打伤口还没有好利索,疼得厉害。

他战战兢兢地在薛简冰冷的声音里抬头,求助地看向靠着薛简正笑得揉眼睛的小姑娘。看到庶女在薛简的身边这么自在,他心中又有几分惊喜,急忙对苏果露出了求救的目光。

苏果置之不理。

南阳侯看着这没良心的庶女惊呆了。

“阿果,你替为父说句话吧。”南阳侯只能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为你说话?”苏果茫然地问道。

她把目光从正热闹着闹着家庭伦理剧的靖王与苏琴的身上转移,落在南阳侯的脸上,歪了歪小脑袋,顺手提着一根鸡腿啃着,哼哼着说道,“当初逼着我嫁给靖王的时候,你为我说话了么?”见南阳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笑眯眯地问道,“当初,我的生母被污蔑与人有染,你替她说话了么?”

她的眼睛清澈漂亮,没有半点阴郁,可是她的话却仿佛一把冰冷的刀锋,用力地扎进了南阳侯的心里。

他只觉得满心刺痛与惶恐,看着这个笑眯眯的苏果,竟然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

曾经的庶女的印象那么模糊。

他甚至有些记不起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孩子。

只知道她总是垂着头,在他挑剔与无视的目光里默默地走开。

真正的苏果,是这样言辞充满锋芒,连笑容都叫人畏惧的姑娘么?

还有,他以为她早就忘记了她的生母。

可是原来,她竟然还记得。

“阿果,你生母她……”

“你是想说她红杏出墙,还是想说她身份卑贱。”苏果打断了南阳侯的话,啃着鸡腿含糊地说道,“反正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不如今日跟你说个明白。她的确只是一个被人送来的玩意儿,给你消遣解闷儿的,大概在你的眼里,她并不算值得被人尊重的人。”

有些妾室是自愿并且主动要做妾,可是那个女人不是。她从小被卖入歌伎坊,一辈子的命运都由不得自己,就这样被送给一个看不起她的男人,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想要活下去的可怜女子。她有了身孕,也从未想过要去争夺什么,只是有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有了生活上的寄托,她多高兴啊。

可是这个早就把她丢到脑后的男人又对她做了什么?

“她的确身份卑贱。可是你收她入府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她身份卑贱?当真那么嫌弃又要和她睡在一处,真是委屈尊贵的侯爷了。”见南阳侯脸色忽青忽白地看着自己,苏果吃了一根鸡腿浑身全是劲儿,看着他便眨着眼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想说她红杏出墙。那就更可笑。她有没有能力红杏出墙,你心里最明白不过。南阳侯府后宅又不是漏斗,由着男人钻进去。如果当真这么容易就叫人有机可乘,那你就得想想,你后宅的女人,包括你的正室,她们是不是也很容易接触到外男了。”

这话就很不怀好意了,南阳侯人到中年却依旧算得上英俊的脸气得通红。可是见到薛简一只手轻轻地揽住苏果的腰肢,摆明了要为苏果撑腰,南阳侯……怂了。

谁敢和皇帝陛下对着干呢?

“阿果,难道你是在怨恨为父么?”南阳侯被问得哑口无言,在薛简冰冷的目光里明白,这恐怕是陛下的意思。

因为宠爱苏果,所以要找后账了。

他闭了闭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他曾经看重他的妻子还有一双嫡女嫡子。

可如果苏果真的成为皇后,成为母仪天下的女子,日后还可能生下储君,那他就要想一想,南阳侯府的未来,还要不要为了南阳侯夫人母子三个就与苏果对着干了。

既然苏果是翻当年旧事,南阳侯便看着苏果诚恳地说道,“你说得没错。当年的事……我心里是爱极了你的生母,从未嫌弃她卑贱。她亡故之后,我对你避而不见,也只不过是每一次见到你就想到她,因此伤心。”

见苏果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少不更事,显然凭着一时的气愤与自己争执,可是看起来却依旧好骗……南阳侯就叹息了一声对苏果说道,“你生母是被污蔑,我也是后来才想通的事。阿果,太太当年诬陷了你生母,都是她的罪过。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他毫不犹豫地就把南阳侯夫人卖给了苏果,正看着靖王流泪的苏琴一时之间都觉得自己仿佛听错了。

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就在那么一瞬间就抛弃了自己母亲的父亲。

曾经,他漫不经心地抛弃了苏果的生母,由着她被污蔑自尽,只不过流了几滴眼泪而已。

那时候,南阳侯夫人是胜利者。

可是如今,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自己的野心,他又再一次抛弃了自己的妻子。

苏琴浑身颤抖,想不到自己母女竟然也会成为被南阳侯抛弃的对象。

苏果看着苏琴那颤抖的样子,又看着南阳侯那叹息连连追悔莫及的样子,很久之后叹了一口气。

在她轻轻叹息仿佛软化的瞬间,南阳侯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已经憧憬自己成为国丈的风光了。

可是下一刻,苏果笑嘻嘻的话却已经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打碎了。

“所以我就说吧,这男人无耻起来,比女人更无耻。”苏果看着脸色微微一变的南阳侯,对薛简抱怨说道,“后宅女子之间的争斗,我当然记恨嫡母和嫡姐。”若说南阳侯夫人与苏琴无辜,那大可不必,这想出拿红杏出墙逼死了人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苏果当然记恨着她们,她们也从不无辜,可是对苏果来说,这一系列的悲剧的始作俑者,不就是在她面前道貌岸然的这个男人么?

如果他对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那苏果的母亲或许永远只是被送到侯府的一个奴婢,一个歌伎,到了年纪被开恩放出去,嫁一个寻常人,哪怕只是个奴仆,至少也可以拥有一个平凡的家庭。哪怕也会有很多的烦心事,可至少也算得上是正头夫妻吧。

而如果他对自己妻子一心一意,南阳侯夫人再心狠手辣也害不到那么多的女子。

造成这一切的,不就是南阳侯这个妻妾成群,风流快活,只顾自己快活,却不管妻妾死活的混蛋东西么。

对苏果来说,南阳侯夫人和苏琴不无辜,而南阳侯才是罪大恶极。

都不会什么好东西。

“阿果,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无耻。”苏果不客气地指了指南阳侯,又指了指急忙抬头看着自己,眼神复杂又多了几分渴望的靖王说道,“你们俩一丘之貉,都很无耻。”她对靖王说道,“宁愿往自己的头上扣绿帽子也要和苏琴恩恩爱爱,这都是你自找的。至于你……明知道当年我生母无辜,可是你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视而不见,难道不是无耻么?”

不过如今南阳侯把当初的事都推到南阳侯夫人的头上,苏果就小心眼地对一旁的一个內侍说道,“都把他的话记下来,回头跟他家太太好好地说说。他是怎么在宫里把她给卖了的。”

她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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