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1 / 2)
聂氏临死前,将年幼的崔思止托付给了她的亲哥哥照顾。
聂氏哥哥想要带崔思止离开,可崔家人却不肯放他走。
他们不允许崔家子孙流落在外,即使崔思止是个受到宗族厌弃的遗腹子。崔家人认为崔思止生是崔家的人,死是崔家的鬼,就算是死也应当死在崔家。
聂氏哥哥没有办法,后来还是聂氏嫂嫂求到了她亲哥哥宣德侯门上,宣德侯亲自出面,崔家才不得不放崔思止离开。崔思止被接回外祖父家不久就又被崔家人抢了回去,聂氏哥哥再次来求宣德侯这个内兄帮忙,一来二去,宣德侯干脆将崔思止接到了侯府亲自抚养,免去了不少麻烦。
崔家人迫于宣德侯淫威,再也不敢来侯府提要接回崔思止的这件事情。
六岁的崔思止从此在侯府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说他是表少爷,其实他在侯府里的地位也就比家仆好那么一点。
好在宣德侯很喜欢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外甥。
宣德侯领崔思止回来没多久,皇帝就派他去平定雍州叛乱,宣德侯大胜而归,皇帝涨了宣德侯的俸禄,宣德侯便觉得崔思止是他的福星,吃穿用度从来不会少了他的这一份。
崔思止将聂氏临死前的话深深刻在心里,他逢人就笑,脸上一直带着温润的笑容,那柔和的笑容就像是长在了他脸上的面具,和他的血肉交织在一起,撕都撕不下来。
没有人见过他不笑的样子。
女主白皓雪和崔思止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他们出身微末,在侯府里头相互帮衬着。
而女配白若裳一开始就很讨厌崔思止这个穷表哥,总是来找他麻烦,处处与他作对。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崔家人也是如此对待崔思止的,甚至做得更加过分。
跟他们比起来,白若裳坏都坏得不够出色。
可白若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后来摔碎了崔思止亡母唯一的遗物。
一块羊脂白玉佩。
崔思止从崔家离开的时候,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只带了这块聂氏的玉佩。这块玉佩寄托了崔思止对亡母的所有思念,是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
而白若裳却把它当做白皓雪和崔思止之间的定情信物。
一边嘲弄,一边高举着摔碎了。
摔碎玉佩的白若裳惊讶地发现,向来唇角含笑温润如玉的崔表哥脸上第一次失去了笑容。
他蹲下身子捡碎玉,脸庞沉静如雪。
声音低沉而沙哑,轻得几不可闻。
“这是亡母的玉佩”
白若裳心中一跳,原来是她误会了,可娇小姐哪里肯认错,偏偏嘴硬恶毒地说“那又怎么样你赖在我家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府上的东西,一个玉佩而已,我摔不得吗”
崔思止握紧了手中的碎玉,唇角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笑容。
他看着她,黑眸里的温柔泛滥得像是要溢出来。
“表妹自然摔得得。”
他的笑容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白若裳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就算偶尔想起来,白若裳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也从来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反而借题发挥对他越发刻薄起来。而面对白若裳的刻薄无礼,崔思止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唇角含笑,浅笑如风,对她的讥讽视而不见,处处忍让。
连白若裳都以为崔思止是个软柿子好欺负。
可白若裳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亲手将她送进诏狱的,竟然就是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永远唇角带笑的崔表哥。
那时候的白若裳身败名裂,刚从侯府里被赶了出来,前往清河老家投靠自己的外祖父王家。可好景不长,王家牵连进了前首辅严佺贪污案,白若裳及王家人全都被关进了刑部大牢里候审。
惊慌失措的白若裳在刑部大牢里遇到了前来辅助办案的崔思止。
当时的崔思止已经是位极人臣的大理寺少卿,手握重权。白若裳求崔思止救她出去,崔思止含笑着答应了她,但却提了一个要求他需要知道王家秘宝的下落。
白若裳毫不犹豫就相信了这个总是面带笑容的崔表哥。
崔思止很快将白若裳从刑部大牢里救了出来,白若裳带着崔思止找到了王家私藏的秘宝。
就在这个时候,前一刻还在柔声安慰白若裳的崔思止,突然兵戈相向,联合埋伏在暗处的锦衣卫指挥使,一道拿下了白
若裳,将她关进了比刑部大牢更为血腥恐怖的诏狱。
没有人能活着从诏狱里走出来。
而王家的秘宝也成为了白若裳行贿的铁证。
白若裳被锦衣卫扔到潮湿阴森的诏狱大牢里,她纤细的脚腕上拷着沉重冰冷的铁链,跪在地上隔着牢房木柱,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着崔思止的裤脚。
脸色苍白,神色仓惶。
“表哥你说过要救我的,你答应过的”
“我的确答应过你,要把你从刑部大牢里救出来”
崔思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勾起唇角,扯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他被白若裳狼狈不堪地攥着裤脚不肯放手,却丝毫不在意。
长身玉立,站在潮湿阴冷的诏狱里。
芝兰玉树,自有光华。
崔思止用一种极轻极柔的声音说道“但我却从来没有答应过,不把你再次扔进诏狱。”
白若裳这才意识到自己受骗了,她惊惶地睁大了眼睛。
“你竟然骗我”
“表妹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崔思止摊开手掌,掌心中静静地躺着一块碎裂的玉佩。
白若裳哪里还认得这个玉,心中一片茫然,但她却下意识地惶恐不安“这是什么”
崔思止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是你当初摔碎的亡母碎玉”
白若裳心中猛然一惊,张皇失措,心中惶恐惊惧被无限地放大。
她想起这块玉了,这块她曾经亲手摔碎的玉佩,在崔表哥唯一失去笑容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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