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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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珠浑身一颤,当即跪在地上,咬牙道“奴婢时刻谨记公子所言,唯有徐徐图之,方能破云见日,得昭昭月明。”

“明白就好。”

楼君炎收起狼毫,动作娴熟地投入笔筒,阴鹫的眸子腾起一抹锋利,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年的事早已盖棺定论,这些年你身形容貌皆与当年大不相同,既然你有心重回京城,也无不可。”

翠珠面上一喜,心中却一苦。

喜的是,自己回京得到了面前人的首肯,苦的是,自己从恣意骄纵的千金小姐沦为卑躬屈膝的奴,凡事皆听命于眼前人。

她低声应道“谢公子”

“不过”楼君炎话锋一转,冷冷地看向翠珠,语气森然,“以后,收起你的眼泪,对我无用,心机都开始玩到我头上来了”

翠珠脸色一白,惶然道“奴婢不敢。”

她以为楼君炎之所以娶妻,就是因为喜欢陆燕尔那般娇滴滴的柔弱小姑娘,他初见陆燕尔时,便是被其哭声吸引。

她便以为,楼君炎喜欢爱哭的姑娘。

才会刻意在他面前蓄起眼泪,试图打动他,让他同意自己回京,熟料,他疼惜的只一人的眼泪而已。

当年将自己卖给他便已做好为奴为婢的准备,可那般风姿卓然的男子,即使她背负仇恨身在淤泥腐烂之中,依然对他生出孺慕之情,倒底存了一丝不甘心,曾经企图以美色勾引他,却被他残忍地掰断手腕。

她便知道,于他,她只能是奴。

而他不是她能肖想的。

楼君炎始终没有说话,翠珠冷汗涔涔几欲窒息,以为他盛怒依旧时,却突然听得他声音似乎轻松起来,“你仔细相看几处普通的宅子,不必买下,等少夫人入京后再定。”

“是。”

翠珠躬身退下,连同心里的酸涩全部吞入腹中。

公子应该极喜欢陆燕尔吧。

也是。

那般明媚动人的姑娘才能驱散他心底的阴暗和死寂

陆燕尔忙着学习账册,挑灯夜战,花了三天的功夫才将账册浏浏览完一遍,其中不懂的地方全都整理在小本本上,然后准备去找精通账本的人求教。

毫无疑问,府上会看账的人不外乎楼富贵,楼夫人,还有账房先生。

楼夫人让她自学,自然不会轻易指导她。

而楼富贵忙的跟个陀螺一样,除了晚上,白天几乎不在府内,可晚上是楼夫人的时间,她也不敢冒然去打扰。何况,让首富公公教她认小小的账本,未免大材小用。

陆燕尔只好去请教账房先生了。

哪知留着山羊胡子的账房先生一见她,便笑眯眯地问“少夫人,可是银子使完了”

陆燕尔“”

她没那么大手脚,好吧

陆燕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账册放在账房跟前,说“最近,母亲让我接触账册之事,无奈自己愚笨,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烦请先生为我解惑。”

账房先生将册子推回到陆燕尔面前,一脸歉疚道“请少夫人恕罪,小老儿恐怕无法帮到少夫人,既然夫人让少夫人自行解决,小老儿不便插手”

“母亲来过了”陆燕尔眉心微凝,忽然觉得这位婆母好贼。

“是。”账房先生拱手道,“所以,请少夫人不要为难小老儿了。”

“我不为难先生。”

陆燕尔眸光微闪,吩咐晚晴将账册全都抱回去,但她却不急着离开,反而坐在桌案后,随手翻阅起了记录府上开支的账册,淡淡地问道

“母亲可是告诫先生,让先生不必干涉我手上那些记录玉石铺子的账本”

账房先生顿了一下“呃”

“先生想清楚了,再回答可好”陆燕尔眨眼,幽幽地说道,“我可是楼家公子的少夫人哦。”

言下之意,这个少总归是要去掉的,楼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必是她。

账房先生一滞。

被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威胁了

而看楼夫人的意思分明就是有意锻炼这位少夫人,账房先生自然不会愚蠢地彻底得罪陆燕尔,做事留有余地,方能太平安生。

他笑着回道“夫人只说,如果少夫人拿铺面的账册过来,让小老儿回绝了便是。”

陆燕尔弯了弯唇“那我们就依母亲所言,不讨论铺面上的账册,就探讨探讨府内的各项花销”

“行。”

账房先生想了想,自己不算直接帮少夫人找出账本问题,便随口应了下来。

可下一刻,他便后悔了。

只见陆燕尔翻开厨房用度这一块儿的开支,伸手指向某处,笑盈盈地问道“如果我想吞了这项支出的银子,该如何做,才不会体现在账面上”

账房先生顿时呆若木鸡。

陆燕尔蹙起眉头,以为自己说的不够直白,便又道“先生做账几十年,应该知道有哪些方法可以在账册上造假吧请先生不吝赐教”

账房先生两眼一翻,几欲昏厥。

小祖宗诶。

你竟然是来揭我老底

账房先生在楼府干了这么多年,深受楼家人信任,可也不敢保证自己手脚绝对干净,但他深知人心不足蛇吞象,只稍稍吃了点蚊子腿而已。

可现在

一刻钟后。

陆燕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账房先生后,步子轻快地离开,徒留账房先生头皮发麻,老泪纵横。

人不可貌相,还是小瞧了少夫人

很快,楼夫人便得知了此事。

她一边摘着头上珠翠,一边慢悠悠地同陈妈妈说“这个陆燕尔看着规规矩矩的,可却是个小机灵鬼,不错”

“什么机灵鬼儿媳妇简直将老秦吓得够呛”楼富贵大步走进来,粗声粗气地说道。

账房先生本姓秦,是当年跟着楼富贵的老人,一回府,老秦就到他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忏悔,说不该贪府上的银子。

楼富贵早就知晓这事儿,水至清则无鱼,老秦私吞的那些银子少得可怜,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可老秦害怕被陆燕尔捅了出来,会丢了这份报酬丰厚的活计,只好率先认错,亏得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安抚好老秦。

“哼,没出息,一大把年纪被个小姑娘吓死了,说不去也不怕丢人”楼夫人哼唧了一声,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这个误打误撞的儿媳妇实在是好,儿子喜欢,人也聪明,以后定是儿子的贤内助。

过了两日,陆燕尔如期抱着账册来交差,楼夫人听完她的见解后,越发觉得这个儿媳妇娶的值,账册上最基本的问题几乎都找准了,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式。

楼夫人满脸堆笑,亲切地拉起陆燕尔的手,道“不错,不错。”

陆燕尔被婆母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到了。

这、这、这简直让她受宠若惊。

哪知让她更惊吓的还在后面,这位雷厉风行的婆母竟开始带着她去楼家的铺面行走,亲身感知楼家产业,几日下来,陆燕尔快被楼夫人频频的举动搞晕了。

天啊。

这倒底是何深意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周旋于生意场的,可楼夫人却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让那些商户不敢有丝毫小觑。

陆燕尔毕竟是新妇,不宜抛头露面,楼夫人便让她扮作小厮跟在自己身侧,也不刻意教授她什么,只让她自行领悟,至于学会了什么,能学到多少,楼夫人一概不过问。

只陆燕尔有何疑问,她便作答。

陆燕尔几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日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实起来,既要收拾行囊,又要跟着楼夫人学习如何打理铺子,还要时不时败银子,每日忙的马不停蹄。

直到临行前三天,楼夫人才给她放了假,并郑重其事地交给她三家铺面的地契。

“这些铺子都在京城,以后就由你来打理。”

看着手中滚烫的地契,陆燕尔长睫一颤“我、我怕做不好”

“做生意最不要怕的就是亏损,亏了银子也不要紧,就当是你花掉的。”楼夫人笑着宽慰道。

她本来就要败银子,以增加夫君的官运,只是换种方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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