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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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君炎深表怀疑地盯着她,目露三分审视,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假呢,自己不是沉溺于美色的人,就算没有遇到能让自己动心的女子,若是为了延续后代,一个女人足以,何至于三妻四妾

且,楼家更是有四十未有子嗣方可纳妾的家训,自家夫人莫不是诓骗于他。

陆燕尔似乎知其心中所想,踮起脚尖,伸指用力地戳了戳他的脸颊“你前世的妻子是陛下赐的婚,妾室是因为你的妻子没有生育,你自己纳的。后面,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只手通天,彻底放飞自我了嘛,陛下还当着满朝文武批评过你好女色呢。”

一本正经地胡诌,是不想他有心理负担,不想他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更想让他知道,他想做的事,前世成功了,现在也一样会成功。

楼君炎面色却不太好,半天才板着脸说“前世是前世,今世是今世,不许混为一谈”

陆燕尔抿了抿唇,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楼君炎却怎么也无法将前世那个三妻四妾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联系在一起,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但是,原本不确定自己是否真会搬倒王宥,如今听了她的说辞,却是信了。他能得朝廷重用多年,屹立首辅之位不倒,王宥定是倒台了。

“咳咳。”

他掩唇咳嗽了两声,寻思着是不是能知晓前世翻案的一些事宜,便问道,“如你所言,你可知我当时是如何翻案的,具体又是如何做的”

陆燕尔愣住了“我哪儿知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些细节性的问题,我不记得了。”

楼君炎又不是主角,书中大篇幅描写的都是顾辞和陆霜飞好吧,对楼君炎则是侧面描写,只说他翻案如何如何的艰难,搬倒居于首辅之位的王宥多么多么的不容易,至于究竟如何翻案,如何搞垮王宥,她又如何得知。

见她似是真不知情,楼君炎便搂着她的腰往内屋走去“夜深了,睡觉。”

不消片刻,旁边便传来均匀的呼吸鼾声,陆燕尔已然进入梦乡会周公去了,楼君炎却没办法入睡,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半宿,既然她执意不肯离开京城,虽吃了她给的定心丸,但他不免还是有所担心。

思来想去,为了尽可能地将自己置身事外,在原有的计划上有所改动才是。

砚台得知楼君炎答应他们留下,顿时松了口气,其实他也并非一定要留在京城,只是他搜罗脑中全部记忆,将昭元二十七年发生的所有事回想了个遍,也没想起这年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且,他所知的历史与现在发生的事本身就有一定的偏差,索性就不想了,顺其自然。

该发生的总要发生的。

自北漠并入大晋后,原本装病的景昭帝龙体大震,重执朝政,而原先身负监国之职的太子也就退居了下来,重担卸下,自然轻松了不少。于大臣而言,这个太子是无能且消极怠工的,而太子本人似乎也乐得如此,时不时带着亲卫出宫狩猎,过得好不自在。

直到那天,太子又带着亲卫到城郊外十公里远的林间狩猎,竟意外发现了一只白虎,太子大喜奋起直追,结果直追到天黑,都没将白虎猎到手,还差点将一个小女孩当作白虎给射杀了。

太子一惊,回身让手下去询问那名吓得大哭的小女孩,结果才发现亲卫早就跟丢了,此时只余他一人。

而前面不远处蹲着哭泣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左右,穿着粗布荆衣,甚是简朴,应该是附近猎户或者村民家的孩子,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眼前出现的陌生男人,肩膀一抖一抖的,哭的更厉害了。

“小姑娘,我不是坏人,你家大人在何处”

太子只好亲自上前问询,小女孩则一脸戒备地盯着他,没有回答,直到他掏出怀里的吃食递了过去,小女孩吃饱后方才消除了些戒心。

小女孩指了指林子最深处,说道“那里,但是我回不去。”说着,便小心翼翼地看向太子,“大哥哥,你能送我下去吗”

送她下去

小女孩的话很奇怪,但太子见她不过一个半大的小女孩,便带着她去了林间最深处,这才发现此地竟是一处深不可测的悬崖,烟雾缭绕,根本就看不清悬崖下面的样子,可小女孩却指着悬崖底下说

“大哥哥,我家就在下面,你能送我下去吗”

太子一愣,反问“你如何上来的”

小女孩指了指峭壁上的藤曼,脆生生道“爬上来的,可我怕高,不敢下去了。”

太子“”

住在悬崖底下,谁信可这小女孩又不像是撒谎,犹豫不定时,太子隐约听到悬崖下面有呼喊声传来,听不太真切,似乎觉得很近。

当即,他便抱着小女孩顺着藤曼下去,没多久就到底了,这才发现这里竟是一处隐匿于世外的山谷,并非万丈深渊,只是因着朦胧的雾气迷惑视线,才显得深不可测。

谷底风光旖旎,花红草绿,炊烟袅袅,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穿着粗布衣裳的村民忙碌着,看起来烟火气甚浓。

而村民得知小女孩是被眼前的好心人送回来的,则上下打量着太子。

这时,一个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的老人走了过来,热情地邀请太子到家中喝水,太子本就追了许久的白虎,正巧口渴了,便拱手道“老伯,叨扰了”

一路往村子最里面走去,太子发现这里的村民对他的戒备多于探究,走着走着,突然出现一个拎着斧头的壮汉,气势冲冲地朝太子走来,太子能够清晰地看见壮汉握斧头的手背攥的青筋凸起,濒临暴发的边缘。

太子暗道不好,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弯弓。

“李哥,去砍柴阿,走,一起去。”旁边忽地窜出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按着刚才的壮汉笑着朝村外走去。

太子直觉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心中警铃大作,暗骂自己不该如此大意,不该多管闲事,正思索着如何脱身,老人的家便到了。

小女孩拉着他的手,开心道“大哥哥,我阿婆做的栗子酥可好吃了,你也尝尝。”

太子硬着头皮道“好”

老人则招呼他喝水,可太子恐水中有毒,只端起碗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并未真喝,老人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小女孩拿了些栗子酥交给太子。

“年轻人,我们村子不许外人留宿,本想留你吃一顿粗饭再走,可眼下天色快暗了,就不留你了,老朽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就带着这些栗子酥果果腹。”

“多谢老伯”这正合太子意,遂起身告辞。

老人笑得甚是慈祥“村子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小路,出去之后便是官道,你回京城也方便。”

太子诧异“你怎知我要回京城”

老人奇怪地反问他“你不是京城口音么”

太子疑虑重重,只得将满腹疑问咽下,然后老人便领着太子去了村庄后面的小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太子竟发现村庄里随处可见废弃的兵器器械,刀戟斧钺等,这分明是战场军营才会用到的武器,可这个小村庄却有这些东西,也不知这个村庄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人指着眼前的小路道“你顺着走下去,便能出去。”说着,又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年轻人,你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以后定是有一番大作为”

“承老伯吉言”

太子只想赶快出村子,总感觉呆得越久,心里那种发毛的感觉更甚。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他发现离村庄不远的小路旁竟然有一座小庙,庙门上悬着一柄锋利的宝剑,这柄剑太子认识。

竟、竟、竟是当年定国大将军沈祁傲的贴身佩剑

鬼使神差的,他推开了庙堂的门,映入眼帘的竟是漫天的白幡,每一个白幡上皆书写着八个鲜红的大字”比干剖心,鬼神同泣”

字迹的颜色红得鲜艳欲滴,仿若鲜血铸就,令人心生诡异。

比干剖心,鬼神同泣

这句话在隐射什么

而白幡之后,佛龛之间,供奉的并非菩萨佛像,而是一个身披铠甲上阵杀敌的将军,手中长戟直指苍穹,面目威严,即使是一个冷冰冰的人像,浑身也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可他炯目中隐隐有血泪,又似在控诉什么,使得这份浩然正气中又显出了几分悲绝。

“沈祁傲”

太子终于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之所以对沈祁傲这个人留有印象,不只是因为当年轰动天下的沈家谋逆案,而是沈祁傲也算得上是太子的武学老师,沈祁傲曾教过东宫一年武艺,他所教皆是实战之术,并没因害怕太子吃苦而教些花架子。

赵乾自出生就是太子,虽聪明伶俐,却是养尊处优,心高气傲,从不知挫折为何物。直到六岁那年,沈祁傲来东宫教他,他才第一次体会到了挫折,而他除了传授武艺,更教会了他一件事,让他至今受用。

他说“太子,你如果有十分的机智与才能,请只表现出三分即可,尤其是于你父皇面前”因为,父皇要的不是一个能威胁自己地位能随意取缔他的太子,而是在位期间,能让他安枕无忧的太子。

他还说“东宫不能太耀眼,过亮的光芒容易灼伤自己,也容易灼伤别人。自古少年天才总是非常容易陨落的,不是他们自己想陨落,而是周遭的环境周围的人想要他们跌落尘埃,你不愿意跌,也会有人将你拽下来

你是太子,生来就站在高处,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他教会了自己如何藏拙,如何做一个平庸无能却又中规中矩的太子。

但曾经教他生存之道的恩师,却死了,曾经辉煌的定国将军府更是成为整个大晋的禁忌,无人能提,无人敢提。

良久,太子对着沈祁傲的遗像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您老当年的教诲之恩,我如今依旧是太子,而你却早已化为枯骨”

太子重重地叹息一声,走了出去站在乡野小路上,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若隐若现的村庄。

原来,这里的村民都是曾经追随过沈祁傲的孽党余孽

沈家的事早已成为尘封的秘密,一旦重提,势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太子回宫后并没禀告给景昭帝,打定主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就当自己从没去过那处村子,也没见过沈君傲的遗像。

但不知为何,比干剖心,鬼神同泣这句话却始终徘徊在脑海,午夜梦回,总是挥之不去。

比干剖心。

鬼神同泣。

比干为何剖心,不就是纣王昏聩不识忠奸善恶,听信奸妃之谬言,才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自古拒谏之臣莫过于纣,死谏之臣莫过于比干。

拿自己同比干作比,如果不是身负莫大冤屈,神魔同悲伤,又怎会说出比干剖心神鬼为之泣血这般悲绝之语

他不是没想过沈家可能是冤枉的,可在现实面前,即使他身为太子,依旧无能为力。

何况,沈家出事时,他也不过半大的孩童。

这日,杜青峰进宫来神神秘秘地告诉太子,寻觅了一幅绝世佳作,是大晋定国初期最为世人所敬仰的首辅姬怀生所著。

瞬间,激起了太子的兴趣“哦什么作品”

杜青峰答“清明山河图”

太子一愣“你见过姬家后人”

姬怀生曾经作过两幅清明山河图,一幅珍藏于皇宫文经阁,一幅在姬家后人手上,皇宫中的这副父皇不许任何人窥视,宝贝的不得了,就连自己也只是曾经远远看过一眼,都未及细看就被父皇收了起来。

此画恢宏大气,是姬怀生心中所想的盛世太平景象,多少人曾豪掷万金只为慕得此画,但不朽画作连同姬怀生的后人一同消失,世面上不乏赝品,但赝品终究是赝品,外观看着相似,实则细看之下却是全然不同。

更何况,若这真是姬怀生的真迹,他必须得去一睹其风采。

杜青峰却卖起了关子“殿下,我没见过什么姬家后人,但殿下绝对值得走这一遭,珍藏此画的人,殿下也认识。”

这越发勾起了太子的兴趣,太子最近本就因沈家旧事而心情烦闷,当即便起身朝宫外走去“去瞧瞧,若是赝品,本宫定绕不了你”

杜青峰笑道“放心,殿下定不会失望。”

两人一同去了京城某座私宅,府宅辉煌大气,门匾巍峨,内里繁花锦簇,假山流水,曲径通幽,静谧致远,仿若置身于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中。

仆役恭恭敬敬地引着两位贵客来到私密性极好的暖阁,室内,雕栏屏风,茶香袅袅,墙壁上更是挂满了各个名家之作。

太子快速扫了一遍,并没发现自己想看的画,遂不满地瞪了一眼杜青峰“这到底是何人的居所”

杜青峰正要回答,一道挺拔的身姿从门口踱步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幅画轴“太子殿下,恕臣姗姗来迟”

太子闻声看去,顿时吃了一惊“是你”

楼君炎抬手指了指几案上的茶,说“殿下,杜大人,这是刚从岭南运来的”

“茶放着,先看画,本宫倒要好好鉴赏一番楼大人手中的清明山河图是否真出自姬怀生之手笔”太子扬手,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楼君炎。

“是。”

楼君炎命人将茶水撤下去,徐徐地展开画作,精细入微的画面立即跃入眼前,意态栩栩如生,江山飞鸟,城池面貌,以及各阶层百姓欣欣向荣的生活状态,如此复杂的画境,竟能展现的淋漓尽致。

太子微微瞪大了双眸,伸手欲触摸画纸,却略微一停顿,不忍掌心的湿汗污了这传世画作,又小心地将手收了回来。

这就是真的清明山河图

太子叹为观止,而杜青峰早前只匆匆从楼君炎手中看了一眼,并没如现在这般看的细致,心中也是不免震撼失神。

当世名家绝无一人能作出这等壮气夺人的画作,世间绝无仅有啊。

“殿下若喜欢,臣便赠予殿下”楼君炎忽然开口说道。

这一言恍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太子眼中的惊艳尽数消散,眼神淡淡的“无功不受禄,这画太贵重了,恐怕本宫消受不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不就是麻烦惹上身。

太子的语气越发不善“何况,楼大人手眼通天,这么难搞的画都能寻到,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

言下之意,若你都做不到,我又如何做得到,真有什么需要求到跟前的,还是勉开尊口徒惹大家尴尬。

然而,楼君炎似并未听懂太子的话中意,勾唇含笑,态度甚是恭谨“臣也不过芸芸众生中的一介凡夫俗子,做不到的事情太多,无能无为的事情也不少,这不眼下就有一件困扰臣许久的烦心事,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解决之道,只好舔着脸求到殿下这里,冒昧地劳烦殿下帮臣一个小忙。”

“真是小忙”太子哼道。

抛出清明山河图作为诱引,能是举手之劳的小忙自己迟早都要继承皇位,父皇珍藏的清明山河图不就是他的,只是多等一段时间而已。

“于殿下而言,确实是小忙。”楼君炎道。

太子冷淡地看了一眼楼君炎,回首自己的东宫之路,着实不容易,他只需要保全自己,然后耐心等待即可。且,近来父皇对楼君炎的态度甚是冷淡,倒是对王宥青睐有加,显得尤为重视,谁也不清楚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又会作何打算。

就好像父皇恩宠李承颂,却一步步引诱李承颂落入他的圈套,将整个北漠以一个正大光明的手段纳入自己的疆土。父皇看似对一个人好,却可能是利用算计,看似对一个人不好,也许是有其它打算呢。

而自己没有强大的母族作为后盾,并不想行差走错,他能否顺利登基全在于父皇。

太子缓缓地收起清明山河图,塞到楼君炎手中“君子不夺人所好,楼大人还是自行保管妥当。至于,所谓的小忙,楼大人想必很清楚,能困扰你的事想定是非常棘手,本宫就不趟这趟浑水了,告辞”

言罢,转身便朝外走去。

“殿下,如果臣不是请你帮忙,而是希望与你达成同盟,寻求互利共赢的局面,做一笔一本万利的生意呢”

太子脚步一顿“本宫是东宫太子,何需与楼大人合作何况,近日父皇对你诸多不满,楼大人怕是自身都难保,拿什么跟本宫谈条件”

“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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