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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孩子吃得小嘴流油,打嗝都是一股油味儿才罢手。

友娣姐姐从此在小地精眼里,那就是厨神一般的金光闪闪自带光环的存在啊!

晚上奶奶回来,没发现友娣精湛的偷猪油还带抹平技术,倒是幺妹拉她进厨房,吃了两块金黄油香的饼子。

“友娣又给你们弄啥吃的?”

“萝,萝卜卜饼。”

“萝卜糕,超甜哒!”

崔老太一愣,“这是萝卜做的?”可没有萝卜那种水津津的口感啊。

说实话,上顿萝卜下顿萝卜她都吃怕了,这东西行气消胀,那屁可多着呢!屁一多,身体内存不住气,人就虚得快,饿得也快,浑身没力气。

“我先用盐巴腌过,把水份给去了。”

“哟,还知道用盐,你倒是没白吃这么多年盐。”崔老太瞪了友娣一眼,也就不追究她偷用这么多好东西了。毕竟,孩子能吃下几个?剩的还多呢,给几个儿子儿媳吃就当改善伙食了。只要是进了自家人的嘴,也不算浪费。

王二妹一面吃,一面琢磨:“娘,要不咱们也做这种萝卜糕卖吧?这么香,还能顶饱,肯定有人买。”

她最近啊,欠了一千块巨额债务,真是眼睛睁开就想挣钱。

“就是,咱们这么多萝卜放地窖,我这心窝子疼的。”

崔老太也有点心动,可问题是,上哪儿卖?怎么卖?市场门口是不用想的,不说治安队围追堵截,就是国营市场的工作人员看见,也有权力没收。

“要不去自由市场试试?”王二妹觑着婆婆脸色,“我听我姐说,她们单位有家属就在自由市场摆摊呢,一天能挣好几十。”而且,近半年来,随着牛屎沟放开手脚搞种植后,其他生产队或者街道也稍有放松,以前全市只有一个自由市场,还是周末晚上才能开张,现在都发展出三四个,轮流着错着开,一个星期七天,只要治安队不去捣乱,都在开。

而治安队,被段书记当面骂过一顿,又被他写报告到市政府告过,不说不管这些“投机倒把”,至少执法方式和态度有所改善,不敢再硬赶硬抢了。

再说了,不就几块饼子,来抓的时候跑就行了,大不了把饼子

舍他,油面萝卜都是自家的,算无本买卖!

“果真?她们矿区的也能摆摊?”

王二妹的姐姐嫁得好,老公是市煤矿总厂的中层领导,她自个儿也在矿场当会计,这年代煤炭是最主要最重要的能源,煤厂那就是金饭碗,不说工资高福利好,社会地位也是杠杠的!

这种单位的家属还去摆摊?

说明啥?

摆摊真能挣钱啊!

“比矿场职工挣得还多,我姐还说她要不是有工作,也想去呢。”

这下,崔老太彻底心动了。

对啊,要能卖出去那就是无本买卖,即使只挣本钱那也是挣,要卖不出去那也还能背回来自个儿吃。最坏的结果就是被治安队的逮到,反正那种情形就比腿脚呗,眼睛放亮些,远远的看着来人了就赶紧撂摊子跑!

王二妹捅捅丈夫,“娘,大嫂肚子这么大离不了人,就让建党去吧,他机灵,跑得也快。”

刘惠张张嘴巴,刚想说她男人凭啥不能去,可婆婆已经点头了。

“对,你大嫂这娇气鬼不能离人。”

不是,她怎么听这话像好话又不像好话的,婆婆到底啥意思?是要撇开大房,让二房挣大钱吗?这萝卜糕可还是友娣做出来的啊!家里规矩不是哪房贡献大哪房多拿钱吗?

然而,崔建国已经把她两巴掌赶回房了。

崔老太终于对大儿子的态度有点满意了,疼老婆她不反对,可啥都听老婆的由着她做作,那就是没出息的缩头乌龟!

晚上,奶奶不让幺妹跟三伯娘睡了,她得好好的亲亲想想她的乖宝贝,刚洗完脚就把幺妹抱东屋炕上。

东屋的炕不靠窗,又怕蚊子叮她,门窗都关得死死的,人进去就跟进了蒸笼似的。小丫头躺下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干脆把外面长裤脱了,又把小衣服也脱了。

“哟,啥时候学会自个儿脱衣服啦?”

小地精穿衣服倒是学得挺快,两岁多就会了,可脱老是学不会。为啥?

她穿的都是破破烂烂须须柳柳的套头衣服,又是个大头娃娃,无法做到熟练的控制手臂和脖子,经常脱一半给卡大头上,把小脸闷得红红的。

“在妈妈宿舍学会的哟。”

这可戳中崔老太的心事了,轻轻揉着她圆溜溜

的小肚子,“以后去了城里,奶奶要想你了咋办?”

幺妹侧躺着,“那奶奶跟我去呗。”

“噗嗤……我一老太太,去了吃啥?靠啥养活?”

“我捡垃圾养你呀!”

哎哟,这小嘴儿,崔老太的心都给她甜化啦,她一辈子辛苦到头,男人没说养她,这么多儿子也没一个说养她的,倒是孙女……崔老太抹抹眼睛,得,这宝贝儿就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什么孙子,除了能传宗接代看上去好听点儿,哪有幺妹可人疼?

“奶。”门被推开,伸进一个小脑袋。

崔老太轻咳一声,“咋啦?”

友娣刚洗完聊,还趿着破布鞋,“奶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

这丫头,平时可不会这么好好说话,都是地面三百六十度旋转表达诉求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嗯,咋啦?”

“就是,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萝卜糕能卖钱,能不能给我一点?”

崔老太脸一板,“哦,给多少合适?”心里已经把刘惠骂个狗血淋头了,她自个儿行不通就派闺女来,横竖就是想要钱呗?想钱都想疯了!

“给,给我三分行不行?”

“啥?!”崔老太一愣,本以为她会传达刘惠的狮子大开口,“不是你妈让你来的?”

友娣撇撇嘴,“我自个儿来的,春晖春月都吃过冰棍儿就我没吃过,奶给我三分吧,我买一支奶油的。”

崔老太明白了,这丫头嘴是馋,可她也可怜。

为啥?

崔家虽然穷,可每年都给压岁钱,六毛八毛图个吉利,这本来也不少了,况且平时买作业本或者铅笔剩下一分两分,崔老太也不过问。

可刘惠那死不要碧莲的娘,闺女手里有多少都能让她哄去,小丫头们再聪明能转得过她?

那可是连四房的糖都能偷的死贱皮子!

崔老太心里恨得要死,嘴上答应:“好,给你五毛,但你以后得好好听话,好好上学,明年要能去大河口上初中,奶每个星期给你五毛。”

这可是一笔不菲的零花钱了!要知道铅笔也才一分钱一支啊,攒一个月就有两块钱!

“以后要能考上大学,奶给你更多。”

“真的?”

崔老太摸摸她头顶,“你奶说

话啥时候不算数了?前提是你得好好上学,改掉这贪嘴的坏毛病。”她决定了,不止要把友娣发展成双面间谍,还要让她彻底改头换面!

而远离刘惠,让她少受刘惠的毒害就是根本途径。

似乎是心有灵犀,幺妹笑眯眯的发出邀请:“姐姐我们一起睡觉觉叭!”

得,这一晚,祖孙仨躺一个炕上,两个全家最聪明的孙女将老太太夹在中间,虽然热烘烘翻个身都困难,可崔老太从未如此满足过。

***

说干就干,第二天,王二妹两口子带上春晖春月,提上新鲜出炉的萝卜糕,往市里去了,名义是往姐姐姐夫家走亲戚。

牛屎沟距离市区的直线距离其实不远,也就十来公里,可因为群山环绕,路都是弯弯绕绕的,即使抄小路走也得五个多小时,一来一回少说也得花一天工夫。

自他们出门,崔家人就在翘首以盼。

幺妹和春芽干脆跑村口去,一面在大槐树底下玩,一面眼巴巴的盯着村口。

小地精已经感受过,姐姐们还没回来,还早着呢,唉。

“咋啦小丫头?你不是去城里了嘛,咋又回来啦?”顾老太来槐树下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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