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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不客气,这也是我跟老头子的心意,小人儿谁不爱啊。”

虽然自家孙女是招人喜欢,可也不至于这么招吧而且顾老太这话说得,让崔家人觉着怪怪的。妯娌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黄柔,不知道顾家葫芦里卖的啥

药。

只有崔建国眼神闪烁,他大概知道是啥意思。自从那天在医院就看出来了,可他这人是闷葫芦,不爱跟人说长道短,就算是枕边人刘惠他也没告诉,现在他倒成了唯一一个明白人。

只见,他拉了拉老娘的袖子,崔老太虽不明所以,但也就没再推了。

“这是老三请他们单位的长途司机,从省城带回来的蛋糕,叫叫生日蛋糕据说是专门过生日吃的呢”顾老太又递过那精致的纸盒子。

其他人虽然不懂,可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更何况是千里之外的省城带来的,那就跟国外买的一样稀罕

“这不行,不行,小人儿哪里兴过生日。”崔老太这次,坚决的把东西推回去。

“哎呀老姐姐,甭跟我客气,待会儿还有事找你商量呢,小娃不等人,生日一年也只过一次,错过今年就只能等明年,那就不是五岁生日啦。”

小插话精仰着脑袋,听得似懂非懂,“对哒明年我就要过六岁的啦”

大人被她一逗,顿时哈哈大笑。

春芽和友娣围着传说中的“生日蛋糕”打转,不停的嗅啊嗅的,那股甜丝丝的味儿太招人口水了。而且,也不知道是啥,在甜之外还有一股奶香味,比麦乳精还好闻的味儿呢春芽咽了口口水,悄悄勾勾幺妹的手指。

两小只就“呲溜”的缩桌子底下去。

崔家吃饭的是一张用了几十年的老八仙桌,中间裂开一条半指宽的缝隙,而那生日蛋糕正不偏不倚的被放在缝隙之上。她们躲桌下,一仰头正巧看见一条雪白的长条。

“生日蛋糕原来是长条的。”春芽说。

“是哒,还是白色的呢”幺妹附和。

当然,光看,光闻是不够的,趁大人说话没注意桌子底下,她们还悄悄的把手指从裂缝伸上去,在“生日蛋糕”上薅一指头,赶紧塞嘴里舔了舔。

“没味道。”

“生日蛋糕是硬哒,还没味道,没闻起来香。”

为了验证“生日蛋糕是硬的”这个猜想,天不怕地不怕的春芽真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用手指头又戳又薅的。

于是,大人们就发现,那装生日蛋糕的盒子,“噗通”“噗通”,一下一下的往上窜,跟脚底下有虫在

拱似的。

顾老太忙一把抱起来,“哎哟可动不得,里头的蛋糕容易碎,要碎了那形状可就坏咯。”老三让人长途车司机用棉絮裹紧了,回来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的就怕颠坏咯。

幺妹奇怪明明是长条的生日蛋糕,莫非还能坏成圆形的不成她小地精才不信嘞

既然人家都送了这么多礼物,崔家肯定是要叫顾家来吃饭的,这么多东西别说一顿饭,几十顿都够他们吃了。更何况,这心意也不是用钱能衡量的,既然顾家有意交好,那崔家也乐得多个亲热人

妯娌几个赶紧给火烧上,又加了几个菜,怕米饭不够吃,又临时焖了一锅土豆焖饭,崔建国带着幺妹,上顾家把几口人喊来。煮得骨头都松了的腊猪脚,给砍成小块儿,装了满满一盆,四个孙女,一人得了个猪脚蹄叉啃着。

那腌制得相当入味儿,一层层的筋膜覆盖包裹着,她们小心翼翼的用牙齿撕,用牙齿咬,啃得满嘴的油。

顾老太真是越看越喜欢,她老顾家哪天要是也有这么群孩子就好咯,不论孙男孙女,她就是睡觉也能笑醒

想着,不由得看向新晋儿媳妇陈丽华的肚子,她没啥不满意这儿媳还不是怕她像嫁张家那几年,结婚多年没个一男半女的,她不急吗

她甚至跟村里其他人一样怀疑,陈丽华她到底会不会生育呢可这话她不能问,一问这婆媳关系就得崩,只好时不时的,忍不住的偷偷看她肚子,期待看着看着某一天就给鼓起来。

大人们不分男女围坐一桌,孩子们单独支个小桌子,或是端着碗站大人身边,这个夹一筷,那个喂一口,吃得特别饱当然,最饱的非小地精莫属,她可是不嫌弃妈妈奶奶和长腿叔叔筷子的人,只要往他们跟前一站,自有东西喂进她嘴里。

春晖悄悄跟她说,让她吃饭别吃饱,留着肚子待会儿吃蛋糕,可她才不信呢,白色的硬邦邦的长条蛋糕,她早尝过啦,一点儿味道也没有哦

女人们很快吃完了,男人还在喝着酒,其他人尚可,唯独崔建国一反常态,叫嚣着让顾三满上。虽说农村汉子大都好酒,可高粱酒醉人呐,崔建党崔建军轮番劝大哥,别把人给灌醉了,

崔建国大着舌头,让人听不清他说啥。

反正,顾三是真被灌挺惨的。

顾老太一看这架势,也不心疼,拉着崔老太的手,悄悄去了东屋。

俩人坐在炕沿石上,崔老太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红花搪瓷果盘,往里装了半盘自己炒的南瓜子儿,在这年代已经是极端奢侈的农家零嘴了。

顾老太无话找话,准备寻个切入点“这果盘我咋看着这么眼熟呢”

“可不是,老四结婚头一天才想起第二天新人传酒没果盘,还是老头子找邮局的领导借的。后来老四出事,人家可怜我们,就送我们了。”

顾老太一梗,这切入点不对啊。要提崔老四,那她接下来的要说的事可就不合时宜了连忙嘿嘿笑着,抓了一把瓜子儿,“我瞧着南瓜籽儿也好,自留地种的”

“害,我们那块自留地可种不出来,是老三家娘家送来的,他们村南瓜特好。”

顾老太赶紧点头,“这倒是,这倒是,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们牛屎沟是养不出啥好东西,对了,你听说没”

“听说啥”

顾老太挪了挪屁股,“说是新书记说了,咱们牛屎沟不能再种西瓜了,该种粮还是得种粮,不能舍本逐末。”

崔老太叹口气,农民是干啥的种地的

种地的对地里能种啥比当官的清楚一百个倍,可他们却没有想种啥就种啥,想种哪块就种哪块的自由,只能听一群屁不懂的人瞎指挥换谁能有积极性

那就混吃等死呗

可他们不能像张大力那样等着吃大锅饭,他们有这么多孩子要养,要上学,以后还要有更好的前途她必须铤而走险。

两个老太太,免不了又把那新书记骂了一顿。

奶奶的,以前段书记在的时候谁不夸他老人家现在来个拎不清的,又是劳教又是大会,“听说下星期还得组织忆苦思甜大会,让全公社的农民,脱产参加呢。”

“呸有那忆苦思甜的时间,还不如捯饬捯饬自留地呢,不去。”

顾老太拍了拍老姐妹的手,“终究是要吃这碗饭的,咱们气话归气话,该去还是得去。”她顿了顿,“他们在外头吃公家饭的倒是不用受咱老农民的苦,我家老三还说

让我们地别种了,上城里养老去呢。”

“哟,学章这孝心可真好”

顾老太作势叹口气,聊了半晌可终于到主题了,“他啥都好,就是老大不小的没个媳妇儿,我这心就放不下。”

“哦学章工作好,人又长得好,不愁媳妇儿。”她有点尿急,想上厕所了。刚饭桌上那腊猪脚红豆汤多喝了一碗,老半天了憋得慌。

“他啊,眼光挑剔,说是说是”

“说啥了”崔老太从炕沿石上起身,不雅的揉了揉小腹。

“他说,让我来给他问问小黄老师,看你们愿不愿”

“啥”崔老太尿都给吓回去了,“我们家阿柔学章吗”

顾老太硬着头皮“嗯”一声,崔老太要是黄柔亲娘,她开这口天经地义,找婆婆提亲这,她实在是难为情。

“学章和阿柔”崔老太喃喃自语,虽说阿柔在她眼里是好儿媳,好闺女,好母亲,可顾学章那是什么人物不说以前已经当到团级干部,就是现在在县城那也是顶好的工作,怎么说也得找个大干部的闺女吧

不是她对阿柔有偏见,而是清除滤镜后,她也不得不承认,顾学章是万里挑一的好小伙

“我也不是就要你给个信,老姐姐你先想想,也跟阿柔商量商量,我家学章是真中意她。”她红着脸,特意强调“不止中意,还挺喜欢呢,特别喜欢。”

哎呀呀,臊死个人啦,她老婆子嘴里冒出这种话,真是要不是老三的婚事要紧,打死她也说不出啊

崔老太却愣愣的,“他喜欢阿柔”

忽然间,老太太恍然大悟。要不是喜欢她,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救幺妹,怎么会车接车送风雨无阻,又怎么会给送这么大的礼

她有点恍惚,这种年轻人的喜欢,她好久没听见了。最近一次还是六年前,老四说他喜欢队上的知青,想要娶人家。而她还担心,这样北京来的上过大学人又漂亮的女青年,能看上他

自家儿子啥样她比谁都清楚,除了长得白净些,嘴甜些,勤快些,她也找不出别的优点。而这几样优点,在农村也不稀罕。

她没想到的是,黄柔当年居然还真同意了。

她其实也跟其他

村里人一样觉着,黄柔跟老四过不长,不止因为她娇滴滴受不了农村的苦,还因为这俩人就是天壤之别一个是北京来的天之娇女,一个是山沟沟里没上过几年学的农民可她不得不说,黄柔就是有这样的适应能力,她不仅适应了农村繁重的体力劳动,还适应了老四这个一无是处的庄稼汉。

她适应得太好了,好到不过短短六年时间就让所有人都忘了她曾经的身份,就连她崔老太,下意识的想到的也是“小黄老师”,而忽略了她曾经的出身,她的能力,她的成就

“我们也知道,阿柔是北京来的,还上过大学,见识远,我们家学章就是个当兵的,比不了可孩子喜欢,我也就厚着脸皮来说说。”

崔老太愣愣的,“是啊。”

她都忘了,黄柔是北京来的黄柔,不止是她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寡妇。

“这事,我会跟她说,她还得问问她北京的父母,我做不了主。”都说头婚父母做主,二婚那就是自己做主了,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前婆婆做主的。

顾老太松口气,这意思就是,只要黄柔本人和她北京的父母同意,那她就不会阻拦。“好嘞,老姐姐你放心,以后要真成了,你也是阿柔的娘,这事永远不会改变。”

崔老太木木的,说不出话。

虽然,她是一直鼓励和赞成阿柔改嫁的,可真到了这一天,还是反应不过来。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我得我得”她语无伦次。

顾老太拍了拍她的手,“是,我也觉着突然了,可孩子们感情到了,我们也只有成全。”她怕自己说得太生硬惹她反感,又换个话题,“至于幺妹你放心,我们老顾家会好生待她,你们还是她的爷爷奶奶,只是多了几个人疼她。”

是啊,幺妹,可人疼的,让她怎么爱也爱不够的幺妹,老四唯一的骨血,怎么办

出门前,顾三就逐字逐句的交代好了,顾老太继续保证“幺妹还是姓崔,一辈子不会变。”

崔老太看着她的眼睛,“怎么说”

果然,她最在意的还是幺妹。不让阿柔带去顾家吧,谁也不忍心她们母女分离。可带去吧,还算崔家人吗其他几房会不会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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