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下限深不下可测(二十二)(2 / 2)
乔安还有点不放心,在小雪狐暴躁的鬼叫声中伸手进去把它的嘴摸了一圈,确定那一口锋利的小尖牙没有蛀虫没有掉牙才松口气,抱着它紧赶慢赶往自己屋子走。
她走进小院,推开厚厚的木门,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屋内黑得有点吓人,乔安摩挲着走到桌边,刚想点上烛火,突然听见身后轻轻的吐息,伴随着一股隐约的血腥味。
乔安:“...”
鬼啊——
乔安二话不说薅起狐狸就怼过去,大声说:“崽儿快张——”
小雪狐果断张嘴,一口尖牙闪烁着寒光。
“姐姐。”
“...”乔安目露惊恐,一把把狐狸脑袋转过来。
小雪狐:“...”
小雪狐“咔嚓”一口咬到了自己的牙,整个狐懵逼在当场,尖尖的小狐脸上写满了对两脚兽大骗砸的质疑和控诉。
乔安把狐狸按在怀里,拿过蜡烛往上一照,朦胧的烛火照亮一双像是盈着水的美丽眸子。
乔安高兴起来:“裴——”
“姐姐。”
她突然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比玫瑰更艳丽的少年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膀,她听见他沙哑地像是哽咽的声音:“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乔安面露动容。
她迟疑了一下,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了,我挺好的。”
裴颜不说话,只是贪婪地抱着她,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
乔安有点无措。
闺蜜变弟弟,当时洪水里情况太紧急了来不及多想,但是现在再想起来,真是有点尴尬。
裴颜敏锐察觉到乔安的僵硬,他慢慢松开手,垂眸看着她,突然往她手里塞了一把匕.首,直接抵在自己心口:“姐姐,我骗了你这么久,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生气,我的命都是你救的,你杀了我吧,我只求你解气,求你不要疏远我。”
说着他握着乔安的手就用力压,刃锋眨眼就划开他的布料和皮肤,渗出鲜红的血渍。
乔安万万没想到他上来就这么硬核,顿时什么不自在都没了,吓得攥着手往后缩:“不不不没生气,别动刀动枪的,咱们有话好好说。”
裴颜这才渐渐松了力道,乔安赶紧把匕.首抢下来,重新塞回他腰带上,吁了口气。
裴颜垂着眼直直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雕像,惊人的美丽下,显出点点异常的落寞和脆弱。
乔安看他这样子,又心软了。
她知道裴颜扮女装肯定不是本愿,好好的男孩子谁愿意扮成姑娘进后宫啊,一定是有不得不这样的理由。
“我真的没怪你啊,就刚开始有点尴尬,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了...”
乔安试图转移话题:“那个...你伤好了吗?是陛下派你来的吗?”
裴颜抬起头,定定看着她,见她眼神清亮,不是在说假话骗他,苍白的脸色才渐渐有了些血色。
“不是。”
他摇了摇头:“姐姐为了救我才失踪,我怎么有脸回去见陛下,我清醒之后,就一直循着洪水的流向找您,后来无意听说秦城有一位能治瘟疫的女菩萨,我猜测是姐姐,就混进来了,一路找到这里。”
“哦...”
没听到皇帝的消息,乔安有点小失望,不过反应过来,连忙说:“所以你的伤还没好你就一路颠簸?这怎么行?我说我怎么闻到血腥味。”
“没事的,都快要痊愈了。”
裴颜笑了一下,眼中似乎漾着清波:“姐姐,你准备一下,我这就带你走吧,陛下的兵马已经在益州边界集结,约莫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咱们趁乱渡河回去,您就能和陛下团——”
“他们团聚,还得看本王答不答应。”
裴颜脸色一变,几乎是同时,厚重的房门被重重踹开,秦王冷戾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越发凉薄。
无数亲卫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一支支箭矢直指着裴颜。
裴颜想都没想就拔剑挡在乔安面前,秦王见状,脸色更是阴沉,颇为恶意:“真是忠心耿耿的奴才,我皇兄有你这么一条忠心的狗,本王都替他高兴。”
裴颜并不在意秦王说什么,他只警惕地盯着秦王,乔安却从裴颜身后探出头来,老大不高兴说:“你怎么骂人呢,多大人了嘴还这么臭,能不能好好刷刷牙。”
秦王声音一滞,更是怒不可遏:“你给我闭嘴!”
乔安翻了个白眼:“我就不闭,骂人就要有被骂的觉悟,你说干嘛别人就干嘛,普天之下都是你妈啊。”
裴颜愕然看着这一幕,刚想提醒皇后别激怒秦王,乔安直接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如同护崽的母鸡一样伸开手臂:“箭放下都放下,大家一伙儿的。”
亲卫们都知道乔安,不由有点迟疑,秦王被她气得不行,扬剑指着她,眉目狰狞:“你是不是想和他一起走?你之前都是在骗本王?!”
“我没说要和他走啊。”
乔安赶紧说:“没骗你,我不走,但是你得把他放走。”
秦王听到她没打算走,怒气稍缓,随即冷喝:“想都别想!他已经知道你在这儿,本王把他放出去给皇帝通风报信吗?!”
乔安:“那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杀他,要不然咱们直接掰了,你就看看你战马能不能从地里长出来吧。”
“...”秦王额角青筋跳了跳。
两次了,每次她都在护着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秦王恨不得想把裴颜一刀劈了,但是乔安就是死死挡在他面前,护得严严实实。
双方僵持半响,秦王忍着气:“你让开,本王不杀他。”
乔安警惕:“还得放了他。”
“...可以。”
秦王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等你和本王走了,本王就放了他。”
乔安犹豫了一下,觉得秦王虽然是个狗比,也是个说话挺算话的狗比,于是慢吞吞地让开了些。
裴颜仍然没回过神来,怔怔地:“姐姐...”
“没事儿,我们暂时是一伙儿的。”
乔安安慰他,秦王抬了抬手,周围亲卫冲上来,两个人按着裴颜的手,把他强硬地按跪在地上,另外有两个人迅速搜他的身。
乔安眼看着裴颜后背渐渐晕开血痕,就知道他的伤口又被扯开了,着急过去把人拉开,把裴颜又拉起来:“嗳嗳轻点,慢点,有伤呢。”
“...”秦王脸色难看得不行,亲卫们看他没说什么,更不敢对乔安动手,只好放轻手脚,用平生最温柔的力道给裴颜搜身,搜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暗器。
乔安看得都有点咂舌,等裴颜被拉着站起来,她连忙握住他的手:“还好吧,我一会儿给你拿点药,等将来我再给你解释,你别想太多,先把伤养好...”
裴颜刚想说话,就感觉手心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纸团,他眉心微微一跳,默不作声攥紧手,柔顺说:“好,我都听姐姐的。”
秦王再也看不下去,拂袖转身就走,亲卫们押着裴颜紧跟上,乔安追着喊:“药,记得上药啊——”
秦王阴着个脸走出乔安的视线范围,猛地转过身,亲卫们一把将裴颜压跪下,力道重得直接把裴颜膝盖下的几块石头碾碎。
裴颜轻喘口气,仰起头。
秦王居高临下盯着他,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谁给你的胆子,嗯?”
秦王语气阴森:“一条狗,竟然也敢觊觎自己的主母,你配吗?”
秦王像是想到了什么,戏谑一笑:“你猜,若是我皇兄知道了你的这些心思,会不会把你千刀万剐了?”
“臣自然是不配的。”
裴颜脸上不见怒色,反而忽地轻笑:“那您呢,秦王殿下,身为臣弟,胆敢对您的皇嫂有不敬之意,您又配吗?!”
秦王勃然变色,一脚踹向裴颜的肚子,裴颜一口血喷出,身体本.能地佝偻下来。
秦王拔剑抵着他的脖颈,目眦欲裂:“你在找死!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臣只是实话实说。”
鲜血顺着脖颈留下来,裴颜吐出一口血抹,勾起唇角,凉凉一笑:“臣对娘娘虽有仰慕之情,也始终故守本分,只想守护好娘娘;可是秦王殿下的心思,却是真正的罔顾人伦、寡廉鲜耻!”
秦王双目赤红,有一瞬间那剑几乎就要砍下,但是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慢慢把剑放下去。
他脸上露出一个些微古怪的笑。
裴颜看着他这般模样,心头却沉了沉。
“你在故意激怒本王,你想让本王杀了你,让她恨本王。”
秦王倏然笑了:“裴颜啊裴颜,你还是这么心机叵测,真该让她好好看看你这恶心的模样,看她还会不会傻乎乎把你当什么正人君子、乖巧可怜的好弟弟。”
裴颜紧抿着唇,眼底划过一抹戾气。
“便是如你说又怎样,她便是本王的长嫂又怎样,你以为本王会在意这些虚名?”
秦王冷笑一声,语气阴柔又狠戾:“他不过比本王早来了一步,笑在开头又未必能笑到最后,不管她是谁的女人,只要他死了,她终究会是本王的!”
裴颜猛地抬头:“你做梦!”
“没到最后,谁知道鹿死谁手。”
秦王昂了昂下巴,语气轻蔑:“至少本王还有一争的资格,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只配躲在角落里暗暗垂涎的玩意儿。”
裴颜脸色惨白,他垂下头,眼底却尽是幽黑。
“她不让本王杀你,本王就不杀你,来人。”
秦王轻笑:“把他绑到暴室里,本王倒要看看,你这把硬骨头,还能坚持多久。”
“是。”
裴颜被人拉走,他死死盯着秦王挺拔的侧影,眼底一片冰冷晦涩。
......
在乔安的坚持下,她每隔两天就得到一次探监的机会。
裴颜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伤口已经在痊愈,显然秦王如约没有对他动手。
人质们什么的也不好要求太多了,乔安只好尽量每次多给他带点好吃的;直到秦王要和她出发栾城前,她最后一次看望裴颜,对他眨了眨眼,意有所指:“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很好。”
裴颜笑得温柔:“姐姐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乔安松了口气,趁着监视的人往旁边看了看,她赶紧小声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路线都给你了,让陛下他麻溜的,再晚了,秦王就得换装成功了,骨头硬了就更不好啃了。”
裴颜笑着点点头:“好,姐姐也要小心。”
乔安用力点点头,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才在侍卫的监视下离开。
裴颜温柔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眼底渐渐染上凉意。
深夜,秦王带私军离开,秦城府邸一片冷寂。
许先生看着亲卫们在暴室周围架起火堆。
裴家大军驻守西北,是护卫朝廷的中坚力量,裴颜不明不白死了,裴家军必然陷入混乱,其中大有可乘之机。
亲卫过来见礼:“先生,已经准备妥当。”
许先生微微颔首,一支支火矢射向泼了油的木堆,瞬间暴室周围燃起熊熊大火。
许先生静静看着那烈火,突然轻叹:“殿下,终究是有了弱点。”
亲卫不明所以:“什么?”
许先生摇了摇头。
火燃烧了大半个时辰,几乎将整个暴室烧成灰烬,待火熄灭后,亲卫们立刻冲进去搜查,随即惊惶跑出来:“先生,没有发现尸骨,这可如何是好。”
许先生阖了阖眼,又是一声叹息。
杀一个人简单得很,毒杀杖杀,哪怕是一剑砍了,都不会留有后患,又何必等到这个时候,用这样温吞的火烧。
为皇者,当心如铁石、不择手段,可是殿下有了顾忌,就有了弱点,有了弱点,就会心软,一心软,许多事结局就难料了。
“罢了”
许先生摆了摆手:“立刻集结兵马,赶赴栾城。”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
栾城是建在草原与平原的边界,也是突厥与中原的边界。
马车踏进栾城,乔安掀开帘子,看着路上的行人们来来往往,有人穿着大周的对襟长袍,有人穿着突厥的胡服,有带着货物的商旅,有扛着猎物大步而行的猎人,街边摆满了各种摊位,各种叫卖喧闹声,满是异域风情的热闹。
乔安看得很稀奇,当她刚看见一个叫卖着波斯小饰品的摊位,就听见对面阁楼上隐约的笛声。
说来奇怪,街上这样喧闹,那笛声也并不大,却像是有魔力一般直直地往她耳朵里蹿,丝丝缕缕,清悠缠绵。
鬼使神差地,乔安扬起头,好奇地往那边阁楼上看。
隔着绘满异族华丽金纹的纱帘,她隐约看见一道身着胡服的挺拔身影静静立在那里。
黑色裘毛的帽子遮住他半张脸,遥遥地看不清他容貌,乔安却清晰感觉他灼热专注的眼神定在自己身上,像是能把她烧着。
乔安头皮瞬间一麻,瞪着眼睛,几乎要叫出声。
这一刻,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阿黎:我想了想,既然我都没了,那你们就再晚一天见吧。
皇帝:……
秦王:皇兄放心吧,嫂子我帮你照顾着。
皇帝: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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