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凌晨四点半

低矮的瓦屋里骤然亮起微弱的灯光，如骤然发光的星星。

树上点着脑袋昏昏欲睡的小雀被惊醒，黑豆豆眼迟钝的眨了眨，转转睡眼模糊的小脑袋，看了眼漆黑的天色，扑棱两下翅膀，继续低头埋进自己毛茸茸的胸脯里昏睡过去。

太早了，虫子都还没起来，再眯会儿。

褚祁只睡了四个小时，但五年下来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作息，冷静沉凝的眸里无半点睡意。

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开始有条不紊的穿衣服。

现在是十月末，寒冬已经裹挟着冷风呼啸而来，这段时间温度降得厉害，估计不久第一场雪就要来了。

十月末的早晨已经有了严冬的气势，薄薄的墙体无法阻止屋外的严寒，即使是屋内也冷得像冰窖一样。

褚祁面无表情穿上一件单衣，他现在就不能穿厚了，得熬。

他没什么厚衣服，这天还有得冷，现在如果就穿厚衣服，等更冷的时候他就没厚衣服可穿，所以现在得熬着。

根据他前几年的经验，一旦习惯了寒冷便也没那么冷了。

他不疾不徐的收拾好，用冷水洗了脸刷牙，走向一旁的灶头。

灶上大锅里有他昨晚剩下两个红薯，他得在五点半前赶去镇上。

今天是周六，前两年开始，他就在镇上生意最好的那家包子铺找了个兼职，上学的时候就每周六周日去，放假就每天都去，五点半上班，上一上午。

从村里到镇上要走差不多半个小时，煮的红薯可以拿着边走边吃，省时间又管饱。

灶头是那种农村传统的烧火灶头，一米多宽，方方正正的，灶中一口嵌进灶里的，直径六十多厘米大铁锅。

烧水煮饭炒菜都可以，不过他用得最多的就是煮红薯罢了。

褚祁走到灶头旁，拿起木锅盖，低头看向大铁锅里，同时伸手去拿红薯，然后伸出的手骤然一顿。

褚祁:……？

看着锅里的东西，一向冷静的褚祁愣了愣，下意识把锅盖原样放回去。

锅:……

“咚，咚咚～”

锅里传来敲门似迟疑的微弱声音，在破旧灰暗的小屋里竟然有些让人头皮一凉。

不过褚祁在自己养了自己五年后不信鬼，也不信神，连人也不怕了，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

听到声音只是想，哦，原来不是他看错了，然后就面无表情重新揭开。

只见原本该放着褚祁两个红薯的大铁锅里赫然躺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孩子。

小孩子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看起来两三岁左右，半长的软发乌黑蓬松，两只眼睛比水灵灵的黑葡萄还圆润水灵，像一汪灵动澄澈的溪水，白嫩的脸蛋衬得她嘴巴樱红粉润，漂亮又可爱。

就是瘦了点，看起来没几两肉。

此刻这个小团子看起来似乎有点害怕，眼神怯怯的，却还努力稳住一副镇定的模样。

仰着头，害怕又好奇地看着他，没敢说话。

褚祁对不相关的人和事一向没兴趣，看见锅里突然出来一个小孩子也不怎么关心，只满心想拿自己的红薯。

他没说话，直接上手像翻烙饼一样，扳着苏蝉的小胳膊，把她撬起半个面，露出锅底，空的。

褚祁的手伸过来的瞬间苏蝉下意识以为他要打她，小身子一抖，小手攥成一团往头上抱，护住小脑袋，缩成一团。

没想等了一会儿没等来预想中的推搡拍打，她不敢置信眨眨眼睛，缓了两秒，才像蜗牛伸出触角试探外界是否安全一样，从胳膊下面偷偷露出两只眼睛悄咪咪偷看，面前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那人蹲在地上，手脚麻利的从旁边柴火堆里拿柴火往锅下面的灶肚里塞，低眉垂眸认真又专注。

褚祁眉眼轮廓深邃，虽然才十四岁，但已经可以窥见以后的英俊帅气。

他本来就不属于和善的面相，常年的艰难生活让他为人更沉默瘦硬，此刻拧眉抿唇看起来像一把锐利的剑，是小孩子最怕的那种面相。

苏蝉经历了这么段时间的颠沛流离本来该怕他的，但是现在褚祁仿似没看到她一样干着自己的事，苏蝉又不怕了。

她小心翼翼爬了起来，扒在巨大的锅沿边，偷偷看褚祁在灶里加柴火。

蹲在地上的加着柴火，锅里的人没有一点要被煮的自觉。

甚至还越看越胆子大，苏蝉抿了抿小嘴巴，扒着漆黑黑的锅沿，藏着大半个身子，探出大半个脑袋，俯视着下面，弱弱开口。

“哈喽～”

底下的人加柴火的动作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好像又没有。

见褚祁没理她，苏蝉提高了点音量，“哈喽～”

“猪猪～”奶音微颤

褚祁:“……”

褚祁一动不动好像没发现上面有人，苏蝉疑惑了，难道她这个身子时隐时现？

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在褚祁面前挥挥，“猪猪？”

“猪几？”

小孩子嗓音软软糯糯，加之她胆小，喊起人来有点含糊，她喊猪几，听到褚祁耳朵里就跟被人喊了猪精一样。

生平第一次被当猪，一当还当成了猪精。

褚祁:……心情莫名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