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美人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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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雾霭,泉涧叮咚。洛都郊外山路上,长长车队纵行。

中间一辆马车金盖顶,蜀锦帘,四角上坠着占风铎,风吹玉振,同泉水交融。

麟麟马蹄声便被搅碎了。

天际澄清如镜,黎明时分,天地都是一片墨蓝色,车里一盏灯忽明忽灭,将两道人影映得虚浮摇曳。

马车内足够空旷。

女子跪坐在地,双手撑在身前,一声压过一声的呼吸急而促,车外铃音祸耳,她粗浅的意识越发不清晰,却怔怔地看到身前有道人影。

青白里衣,玄色道袍,金线银勾,修长手指从宽袖中伸出,手中正攥着一本古书,车晃了一下,他丝毫未动,抬手将书撩过一页。

晏映脑中混沌,却没挡住那摇晃,嘭地一声撞到了旁边的车壁上。

这一撞,她上移视线,看清了那人。

风清远山长眉,薄唇轻阖,他垂着眼,长长的眼睫遮掩了满目深邃,不说话时,便压着周身寒气,像是个脱离尘俗的仙人。

晏映仔细辨认那人的模样,潮红的脸颊上如明霞般,点漆黑眸中淌着水光,她轻吟一声,下意识向前挪了挪,嘴上唤着“先生”

这是她的先生。

嘉安三年,为了促进统一北方的大胤下御各大世家融合,齐心向胤,皇帝下令在洛都组织办学,所有士族贵胄都要送族中子弟去洛都进学,晏映便是其中一个。

洛都三年,她时常看到那道青衫寡淡的身影,翠松堂前温润如玉,讲经训礼,却又不亲近任何一人,眼中俯瞰世界。

他怎么会在这

她现在又在哪

晏映脑中一疼,伸手扶额,却碰着一手潮湿,她低头一看,微弱的灯光下,手指上的汗水发出粼粼的光,还有血色

她渐渐失去知觉了,只感觉到浑身潮热,心头却冷得发怵,为寻温暖,她伸手胡乱抓去,摸到那段宽袖,像久旱遇上甘露,她膝行向前,环住那人精瘦窄腰,嘴上喃喃“先生”

思绪交缠,在清醒和沉沦的分界。

晏映闭着眼睛,捧上那人的脸“我是做梦么”

如是梦,一切就可清楚了,在梦里怎样放肆都不为过。

晏映毫无意识地大胆起来,不知何时坐到他的腿上,直直地挺起腰身,曼妙婀娜的身姿本该叫人挪不开眼去,但就那人,偏就一丝神色变化都没有。

她眸中迷离,额头的左边一道弯月伤痕,是道新伤,血迹斑斑,巴掌大的脸,面容狼狈又妖娆,勾人的媚态如调皮的狐狸般,在这样一个昏暗的角落,越发张扬了。

“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就在她快要俯身抱住他时,谢九桢忽然握住她手腕。他眼眸轻抬,目光似夜色,声音微沉。

晏映却已经全无意识了,她只是任由他握着,皓腕上的衣袖滑下,露出白皙手臂,探出头去,寻找深切的热烈

谢九桢终于皱了皱眉。

车内忽然传来一声闷哼,而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驾车的星沉和鸣玉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神色迷惘,鸣玉想要挑帘看看,却被星沉按住手背,朝他郑重地摇了摇头。

里面这才传来吩咐声。

“回城后,先去晏府。”

鸣玉和星沉相互看看,也没问哪个晏府,应了声是,便继续驱赶马车了,一路上,里面再也没传来别的声音。

晏府。

红日炎炎,晒得人汗流浃背,本该是平静的一日,晏府上下却一片兵荒马乱。

府中下人脚步匆匆,脸上布满急色,不急是不可能的,府上二小姐前日去卧佛寺上香,回家途中竟然糟了歹人挟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已经过了一整夜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晏老爷知道小女出事后,压下一切消息派人外出寻找爱女下落,一整夜都没睡,两眼熬出了黑眼圈。晏老爷的夫人舒氏以泪洗面,他一边要安抚夫人,一边又担心女儿,急得眼睛都红了。

偏偏这么巧,也不知是哪里抖漏了风声,这一上午,洛都竟然传遍了晏氏女郎城郊被掳的事,说成什么样的都有,绘声绘色,引人遐想。

大胤皇帝出身草原,对男女之防名节贞操本看得没那般重要,可自昭武帝南迁洛都以后,受中土影响,对此越发看重,加上晏府的老爷晏道成出自平阳晏氏,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家里发生这样的丑事,为保全整个晏氏的名声,那二小姐回来也会没命。

自从嘉安六年昭文帝突然暴毙,太后辅弼幼帝继位垂帘听政以来,洛都城就再没发生什么大事,晏道成虽然无官无爵,却也是出自大族,这等风韵之事向来是最好的谈资,暗处的人都等着看好戏。

临近正午,一列马车悠悠驶进都城。

长长的车队在西街分开,只剩一辆马车继续前行,最后停在了晏府门前。

鸣玉看了一眼星沉,翻身下马,走到台阶上,抬高了下巴对门房道“去通知你们老爷,告诉他我家大人到了。”

门房一看这人如此狂悖无礼,心中也有几分气“你家大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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