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钰言-38(1 / 2)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开车请勿脑补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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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宋钰吃药还真是费劲,幸好他吃过药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傅长言在旁边陪了一会,看他没有醒的意思,便去广场附近打探消息。
炼魂乃至邪之术,被圈禁在阵法内的上百只地阴,宋家有责任把它们的身世来历都调查清楚。
御阴术,在东西南北四个角放置招魂幡,红绳串着铜铃将四根招魂幡连在一起,缠绕七圈,意味头七回魂,四角之中的空地用活人鲜血画引灵阵,如此,入阵的地阴可暂时与活人沟通。
有宋惊尘坐镇,傅长言不敢靠太近,就远远看着,看他挥手示意弟子放地阴出来,一连问了好几个时辰,戌时才收手离去。
等宋惊尘走后,傅长言溜到广场上,从留下收拾阵法的弟子口中得知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内容,那些地阴生前就被人封住了五感,死后除了滞留在尸骨所在之地外,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问不出内容倒也不是坏事,傅长言在暗处看了那么久,就那些地阴的穿着打扮,隐约可以看出并非全是刻意抓来害死后变成地阴的,有一大半更像是从天南地北搜罗起来的孤魂恶鬼。
他实在想不出,宋钰有什么人非复活不可的,总不会是他早逝的爹娘吧?可他爹娘是为降妖除魔才仙逝,功德无量,怕是早已飞升成仙,便是没有成仙,那必定已投胎轮回,就算用炼魂术,也不可能令他们复生。
宋钰主动请罚,应该觉得自己的阵法被人利用,间接害死了一些人,觉得有罪,所以才不要命的去挨打。
这事要查清也不难,不管炼魂术是谁在施展,对方要复活的人必定也在阵法附近,如此才能将炼化的地阴之气引到那人躯壳内滋养。
宋惊尘多半还要去后山查探,趁着他不在,傅长言打算去镇六合塔转转。
既已去过,再闯入也不是难事,阵法机关虽有变化,但他还是轻轻松松就到了第二层。
第二层仍放着古籍,傅长言随手摸了摸摆放古籍的木架,一点灰尘都没有,看来平时是有人进来打扫的。
收手后看向三个方位的长明灯,随后发现这一层的
阵法机关没有变化,他很快就闯过去上了第三层。
第三层就不一样了,光是通往大门的长廊就设了十分繁琐的机关,看着密密麻麻的铃铛红线,还有两侧墙壁上有规律张贴的符纸,傅长言挑了挑眉,接着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眼里涌出几分兴奋之色。
越难才越有意思。
傅长言笑着,往前迈出了第一步,随后的每一步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打开了第三层塔楼的大门。
里头仍是存放名器之处,没什么稀奇的,他直奔当年发现寒冰门的墙壁,发现那扇墙被重新涂抹修葺过,可他记得清楚,当年被金瓜锤撞破的墙壁不是这一面。
有意修葺,倒是欲盖弥彰。
看来当年这里的确有个寒冰暗室,不过事后已被修暗室的人给拆了,除了颜色新旧不一的墙面外,如今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无妨,反正那只百俊生还在手里,线索还没断,来日方长,他还有机会。
想罢,傅长言认为没必要再久留下去,正要转身离开之际,胸口蓦地一震,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似有人大力扼住了他的心肝,狠狠地拧着,令人窒息的剧痛,让他立即跪下,身体不住发抖。
他剧烈喘息着,半响后尝试着往前走,但刚爬了一步就痛的差点大叫,无奈他只好往后退,谁知这一退,身体里的不适倒是减轻了不少。
“什么情况?”
傅长言困惑不已,随即试着又往后退了退,发现体内的不适又减轻了,他微微睁大眼,而后加快速度往后退,没退几步又疼地瘫倒在地。
“草!”
他忍不住吐了个脏字,末了深呼吸几下爬起来,改变方向爬,爬了半天,最后爬到塔楼的另一边,在一把竖琴的后面发现了一块红布,红布下盖着一个长行物品。
心跳忽而加快,“咚咚咚”像是要蹦出胸腔,傅长言感觉自己猜到红布下的东西是什么了。
那是一床古琴,材质不是梧桐木,而是檀香木,黑色的琴身上雕刻着一朵玉莲,玉淮江氏的家纹。
除了江氏家纹,傅长言还在琴头看到四个不起眼的小篆——揽月韶光。
揽月……
一刹那间,他胸口一滞,说不出的酸涩萦绕
心头。
揽月仙子,不正是他阿娘的美称么,竟是没想到,阿娘的古琴会在镇六合里。
魔宗……他爹是魔宗的人,却与阿娘这个正道名门家主相爱……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爹娘为何惨死,阿娘的琴在宋家镇六合塔内,是不是说明阿娘死在宋家手中?
傅长言冷冷望着漆黑的古琴,这一刻,他的双眼亦被黑色覆盖。
默默跪了半天,他强忍着骨肉分离的剧痛离开,眼下还不是拿回古琴的时候,要先查清楚,阿娘还在不在宋家。
刚从镇六合出去,半路上碰到两名宋家弟子,手里拿着扫帚和芦苇掸子。
傅长言装作迷路,迎上去问路,话毕,问道:“两位小兄弟这是要去哪打扫?”
年轻一些的弟子回到:“镇六合,外头虽有阵法机关挡着闲杂人等和走兽,但时常有飞禽排粪下来,我们便得轮流去打扫。”
另一名弟子接过话:“一层的祠堂与二层的藏书阁也要时常除尘。”
傅长言便道:“我还以为你们每日修仙练剑即可,没想到也有这么多活干,真是辛苦。”
说罢,又周旋了几句,他旋身离开。
为了不让人怀疑,他特地绕道去柴房拿了几个馒头,边啃边往宋钰居住的小院走,回去后发现宋惊尘也在,宋钰靠在床头,见他进门,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你哪里不适?”
宋钰定定望着傅长言,从他进门后,目光就没移开过,瞥见他略显苍白的神色后,关心的话登时脱口而出。
宋惊尘有些讶异的抬眼看向宋钰,目光有几分探究,顿一顿,轻笑道:“灵昀,从不见你如此在意谁,看来这位酆小公子同你有缘。”
宋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神闪烁几下,面上浮起几分不自然的红晕,想解释什么又怕自己嘴笨,越说越不清楚,干脆不说了,低下头抿唇不语。
“宋二哥哥不是去后山了么,可查出什么?”傅长言咽下嘴里的馒头,边问边去倒水。
宋惊尘眉头一蹙,沉声道:“后山竹林深处,除了灵昀的阵法外,还有一间寒冰砌成的密室。”
*
自家后山出了事,又事关本门弟子,算是宋家的家务事了,傅长言是酆家后人,
按理说不该掺和,但宋惊尘好像没有回避的意思,当着他的面直说了自己的查探结果。
又是寒冰密室,宋家的人这是仗着取材方便到处修葺冰室么?
缥缈山地势高,便是入夏了,最高的缥缈峰也还有白雪堆积,许是如此,修葺冰室才容易。
宋惊尘蹙着眉道:“冰室已经空了,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话一出就等于是洗清宋钰身上的嫌疑了,他在警世堂跪了一夜又被打得躺了一日,门外一直有人看着,若凶手是他,他哪来的时间转移冰室内要复活的人。
炼魂术非寻常邪术,折福折寿,乃逆天之举,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反噬,故而理论上不存在帮凶一说。
傅长言猜得没错,宋钰主动请罚,是觉得自己当年设下的阵法无意间帮了凶手,使无辜者丧命,他有愧于那些地阴。
此刻,宋钰便低低出声,“是我的罪过。”
当年就该毁了阵法,否则也不会连累无辜之人。
“非你之过,此事我同大师兄也有过错。”宋惊尘跟着轻叹,“待此事了结,我也去领罚。”
宋钰抬眼:“阵法出自我手,那些地阴里,亦有大半是我捉回来的,此事与旁人无关,二师兄不必介怀。”
傅长言啃完一个馒头了,忍不住插嘴:“你弄那阵法作甚?宋钰,你不会真搞什么炼魂术吧,你要复活谁啊你?你情人?”
爹娘不能复活的话,那就只剩下情人了,不过宋钰不是绝情断欲一心修仙吗,哪来的情人?思及此,搬了个板凳坐到床边,对他挤眉弄眼:“谁家姑娘,相貌如何,我可认识,说来我听听。”
“……”宋钰斜眼看向他,目光莫名带着三分寒意。
傅长言不解,眨了下眼:“你看我干啥?”
宋惊尘摇了摇头,说道:“酆小公子,那阵法并非是用来炼魂,乃是用来暂时安置四处作乱的邪祟恶鬼。平日里,我与大师兄若捉着冥顽不灵的邪祟,亦会投入阵中拘押,待它们诚心悔过后,再诵经超度它们。”
傅长言:“……”
合着这两人在后山时故意演戏,你一言我一语,搞得大家都以为是宋钰在整邪术,原来宋惊尘早就知道内情,那出戏多半是做出来迷惑真
凶的。
宋惊尘露出愧疚不已的神情:“是我和大师兄疏忽,竟未觉察到阵内的地阴数量有异。”
还是别废话了,这会子内疚自责有什么用,赶紧把事儿调查清楚才是吧!
傅长言便问:“可算过,地阴里头,宋家弟子有几名?”
宋惊尘沉声:“五名,其中兰息、小卢给灵昀送过经书,阿漾、子明与灵昀同行游猎过,子慎曾负责灵昀院中的洒扫。”
“哇,惨死的五名弟子都和灵昀公子有关,这是摆明了要陷害你啊!”傅长言抬手托住下巴,故作吃惊的看着宋钰。
宋钰神情冷淡,漆黑眼眸无波无澜,仿佛被陷害的人不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不知该夸他淡定,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还是要说他心大!凶手明明不是他,偏要为了所谓的责任感去领罚,搞得现在整个缥缈山都在传他就是真凶,若非如此,前后与他有过接触的五名弟子怎会惨死。
不是傅长言瞧不起正道,着实是正道的人太容易被煽动,真相尚未大白就忙着下定论,一个个在那怀疑宋钰,全都忘了他是正邪两道出了名的端方君子,克己复礼厚德载物,是正道的希望仙门的翘楚,哪怕偶尔会有一念之恶,也绝不会将恶进行下去。
真是讽刺,他这个魔道败类却比正道的人还要了解相信宋钰的为人。
傅长言掩去眸中的嘲讽,用一个书生该有的温和声道:“灵昀公子为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是否因此得罪了谁,那人有意设计陷害?”
宋惊尘若有所思,“我已派弟子去查过,这五名弟子的家人都以为他们还在宋家修行,但实则,他们在前两年皆以回家为由离开了缥缈山。”
傅长言认真听着,低头瞅一眼自己的指甲,觉得长就伸到嘴里咬,咕哝道:“很明显,凶手必定是宋家弟子,得知那五名弟子要离山后,在半道上把人给杀了。炼魂术一旦施展就不能中途停下,冰室虽未留下什么痕迹,但凶手此刻必然还在缥缈山上,仔细查一查,总能查到什么。”
闻此言,宋惊尘带着几分讶异望向他,温声:“酆小公子对炼魂术颇为了解,莫非是看过此书了?”顿一顿,扭头看着宋钰,语带责备:
“灵昀,既是禁.书,不可随意拿出,你还是尽快将此书放回镇六合,免得再生事端。”
宋钰在走神,目光不知何时胶在了傅长言的嘴唇上,看他拿自己的手指摩挲着饱满的唇瓣,眼神一点一点暗沉下来。
但他反应一向极快,宋惊尘话音方落,他便抬手行了个遮目礼表示听到了。
傅长言挺想说正道真有意思,明知是禁.书又不销毁,然此话不能说。
他放下啃完指甲的手,在衣摆上蹭蹭,再道:“书放镇六合未必安全,镇六合平日里是有弟子进去打扫的,八年前宋钰还未设阵时,说不定就有谁曾看过禁.书。幸好此事调查起来不难,眼下这天气要想好好保存尸体,必须要有冰,缥缈峰常年积雪,宋家想必不需要冰窖来储冰,如此派人在缥缈峰盯着即可。”
“我也正有此意。”宋惊尘和颜悦色的笑笑,“酆小公子聪敏过人,难怪酆大哥将你认祖归宗一事昭告天下,还把酆家传家宝给了你。”言罢,他站起身,“要麻烦小公子照顾灵昀,我先去处理地阴。”
“谈何麻烦,灵昀公子于知许有救命之恩,否则我对此事也不会如此上心。”傅长言趁机解释了一下自个儿对此事的关注,免得太过聪明有主见而引起旁人怀疑。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可信度,他还情真意切的凝视着宋钰,哑声:“灵昀公子是天下最好的人,他待我就像待亲弟弟一般。知许命苦,娘亲已仙逝,家中兄弟都不熟悉,便是受伤了,留在酆家也未必有人理会。只得死皮赖脸缠着灵昀公子,要他带我到宋家来……宋二哥哥,给你添麻烦了,知许惭愧。”
说着说着,眼睛一眨,竟落了两滴泪出来。
傅长言自己也怔了怔,暗道宋知许莫不是水做的吧,想哭就有眼泪出来,真是厉害!
这样也好,眼泪更能煽动别人的情绪,有时候还能解决很多麻烦和困局,他还挺喜欢现在这副动不动就能掉泪的躯壳。
想想以前,被人打得半死都掉不出一滴泪,对方就认为他不服气还死不悔改,结果被打得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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