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获救(1 / 2)
谢九自然没有刑罚文书。
按大周律例,从襄京城到晋州的通关文书只要有京兆府的盖印便成,那个东西别说容易造假,便是弄来真实的也不怎么费事,毕竟京兆府每日不知要盖多少份通关文书,怎么可能一一核实?所以这东西黑市里有钱有势的都能弄到。
可刑罚文书却得层层上报,最后盖上刑部的大印才成,程序及其繁琐,经手的人也多。他们押送的这个女子身上可没有真实的案卷,换了主子还能弄到手,但主子的孙女压根儿就没那么大的能耐,能将晋州军那边安排好就很难得了。
当初他主子的意思是灭口,自然不会给他们准备刑罚文书;而主子的孙女却要他们将人弄到军中作践去。谢九想给儿子一个好出路,才听了主子孙女的吩咐阳奉阴违,手上又怎么有对应的刑罚文书?!
本以为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他们准备了官服和通关文书,甚至身份腰牌都准备好了,原以为可以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任务完成,没有想到却在这临门一脚的晋州地界出了这个意外!
既然没有真家伙,谢九只好大义凛然地喝道:“老家伙你想好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神医老神在在道:“你们草菅人命是一罪,假冒府兵又是一罪。还不快束手就擒!”
他又转头对商队的胡老大说道:“大兄弟,鄙人身后这女娃娃是鄙人老相识的侄女,鄙人很肯定以她的身份,即便犯再大的罪,要不就遁入空门,要不就白绫毒酒,绝没有被发配军中的道理!这事儿烦劳你跑一趟就近的官府报个官,咱们去官老爷面前辩一辩就一清二楚了。也劳烦大兄弟你做个见证,到时将这些假冒官差的贼人拿下,也有你一份功劳!”
老神医很清楚,他要是直接开口请商队跟这些匪徒对上,那人家不一定会乐意。
但他如此迂回地来,一是帮的忙简单,更容易叫人家出手相助;二也是表现出笃定,难免叫人更加信服他的话;三来么,那些匪徒十有八|九不敢跟他上府衙,那就容易露馅儿!
果然,胡老大开了口,“官爷,若这女子
真是囚犯,那官爷取出刑罚文书一看便知了。”
老大夫说得有理有据,还对他们商队有大恩,他没道理怀疑人家的话。只怕这女囚真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
胡老大此人也是常年在襄京城混迹的。自然知道大家族的女子犯了错,为着脸面考虑都是私底下处理,若真有报了官处置甚至到了发配军中为妓的地步,那还不得闹得满城风雨才是。
而他是过了正月初七方才出京上路来晋州跑货,算上府衙审理的时间,怎么算这都必须是年前的案子,方才能叫这些官差在这时节押着人来到晋州,可他出发前可没听到过一丝风声。
怕这些官差真有猫腻!
想到这里,胡老大又朗声道:“您取出文书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若真是误会,我向官爷赔个不是便是,并承诺向官爷赔偿白银一百两。大家解开了误会,再一同吃吃酒,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就是就是,”早就按捺不住的老四嚷嚷开了,“在场这么多人都是见证。你若拿出了刑罚文书证明,不光我家大哥赔罪,小爷还自愿跪下来磕头喊你祖宗!”
老四虽有些冲动,不似胡老大那么沉稳,可他也不笨。
这帮人磨磨蹭蹭的,顾左右而言他,一言不合就拔刀恐吓,还不熟悉晋州驿站官民共用的惯例,全然不像押送囚犯的府兵,实在太可疑了!
见着就要起了冲突,另一桌官差也起身过来了,虽没有开口帮腔,却隐隐是站在穿着府兵服的匪徒这头的。
毕竟官官相护,寻常人总是帮着跟自己一伙的人。
谢九见状,稍稍定了心,但脸色还是不好,只咬牙道:“文书不小心丢了!”
霍成双连忙道:“那就更要去府衙了!府衙自可去文向刑部核实!还可以顺便辨识你们的身份不是?”
谢九四人脸色徒变。
另一群官差也跟着狐疑起来。
就像方才所说的官官相护,到了府衙那肯定是帮着府兵一伙的。虽则文书丢了是府兵的过失,但只要有刑部的记录在,总是能说得清的,那还怕什么?大不了罚点俸银挨几板子,但却可以将这些冲撞官差的人捉去蹲大牢,出一口恶气,总好过在这儿跟这些刁民打起来、闹得人尽皆
知吧?
胡老大眼神一闪,笑道:“官爷,文书丢了这可不好。这老人家又说得言之凿凿,实在无法辨别真相。老人家对我兄弟有恩,按道义我也不能坐视他得罪了官府而不理会。这样吧,我有个主意,端城距离这里不过百里,不如我们兄弟陪着官爷押送犯人走一趟端城太守府,官爷自可用自个儿的腰牌在那儿补一份儿补正的文书。若是我们冤枉了官爷,我自愿担下文书丢了的责任,就说是官爷帮我们兄弟打跑马贼的时候丢了的。这样,既是补偿了官爷,又报了老人家的恩,你说可行?”
谢九脸色稍霁。
据他所知,端城如今的太守是他家主子的门生,就算看出了破绽也有挽救的机会。再说这路上还有百里路,也许还有机会脱了眼前的困局呢,这样还不用露出破绽跳到主子跟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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