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2)
避开看守弟子的耳目,黎青崖找到了被羁押在天香楼后山锁魂塔的宴笙箫。
如今的妖皇浑身是伤、衣衫褴褛,如瀑的青丝也因脏乱失去了光华。
这还不算结束,回太一仙宗后,才是他真正的苦难。按照剧情里的情况来看,不管如何力争,终究不过是将宴笙箫其关在天上还是地下,判无期还是一两千年的区别。
一两千年,纵使是分神期出来也灯枯油尽了。
而宴笙箫身上还背负着与妖族的誓言,他是不可能也也不会愿意接受这个判罚的。去这一趟不过是遭罪,再像剧情里一样九死一生地逃出,这样岂不是一切又回到原点。
所以不管是出于对宴笙箫的承诺,还是避免其与正道水火不容,黎青崖都不会让他被抓去审判。
听到门口的动静,宴笙箫掀起眼皮。
看清来人的他眼中重新涌现光泽,他不明白黎青崖为何要在那些正道人士面前为他说那番话,也不知自己为何就顺着他,放弃了抵抗。
他惯于将遇到的人分为三类:对他好、对他不好,以及无关之人。
但独独黎青崖,他不知道该分在哪一类。
若说黎青崖对他好,却待他极为冷漠疏远,每每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若说对他不好,又一次次在生死关头救援、袒护。
这种矛盾叫人猜不透、想不通、放不下,意难平……
妖皇并未将心中的困惑表露出来,尽量保持着一份即使蓬头垢面也不露凄惶的从容气度。
他幽幽道:“让我与太一仙宗断绝干系的是你,方才堵住我的嘴,逼我磕头认错的也是你。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黎青崖丢给他一瓶治外伤的药,反问:“对御峰主磕头委屈你了?”
为了给他求情跟着半跪的自己才吃亏好吧。
聂清玄的师承并非太一,地位又超然,衡钧道尊名号振聋发聩远在太一仙宗宗主之上。所以哪怕他做了宗主也没人敢给他论资排辈。
在算黎青崖三师兄弟的辈分时,也只从十九代开始算,与同一代弟子称师兄弟,前面的跟着聂清玄那边算。对仙宗内十八代以前的长者都只叫尊号,不执弟子礼。
以前不管什么场合,弯腰打揖就算大礼了,如今弯膝盖算御凌恒占大便宜。
说完那句话,黎青崖走到阵法前,撩起衣角,在阵法面前蹲下,低头似在琢磨什么。
宴笙箫被他的话噎住,不知如何辩驳。
这头磕得,但他又不是在计较这个。
他重新组织语言:“你让我发了心魔誓,如今又让他们带我回太一仙宗,岂不是要我悖誓?”
黎青崖长叹一口气:“我忽然好担心妖族的未来。”
宴笙箫疑惑。
他补充:“摊上你这么榆木脑袋不懂变通的妖皇也是可怜。”
听出他在讽刺自己,宴笙箫不悦:“你——”
黎青崖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阵法材料,并打断他的话:“你吃过太一仙宗的饭,喝过太一仙宗的水,和太一仙宗的弟子称过师兄弟、师姐妹,还有个真心护你周全的太一仙宗的师父。这因果你断得干净吗?”
宴笙箫无言以对,而黎青崖低头摆弄着那堆材料,也不做声,塔室内安静下来,只有阵法运转发出的规律节奏的细微声响。
宴笙箫与太一仙宗的因果断不干净,但他也不再是太一仙宗的人。他是妖皇,以后凡事都要站在妖族立场上,能顾念一份旧情谊,不将麻烦牵扯到太一仙宗头上,就算好的了。
这番道理黎青崖没有说出来。让宴笙箫发誓,是让他在明面上不要攀扯太一仙宗;方才的话则在提醒他暗地里不要忘了太一仙宗对他的情分。
虽看似有为宴笙箫考虑到,但处处都是在为太一打算。
他好卑鄙,真是个做渣男的上等材料。
都是老东西教的。
过了一会儿,一直有条不紊运转的阵法忽然发出一阵卡壳的声音,在闪了几下之后,彻底熄火。
宴笙箫看不明白黎青崖方才做了些什么,但他知道,这是特地给他准备的阵法,甚至能困住合体期的大能。
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被破了?
莫不是买到小商品市场批发的假冒伪劣产品了?
黎青崖拍手起身,注意到了宴笙箫落在他身上的复杂眼神:“看什么看?我身为你同门师兄,问道峰嫡系三弟子,会破个阵很奇怪吗?”
修界锁阵不分家。
他画阵完全不行,唯破阵“略懂”。都是少时与老东西“斗智斗勇”时磨练出来的。
听到他的话,宴笙箫的心情更复杂了。
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人,要把他与太一仙宗撇清干系的是他,对他自称师兄的也是他,让他想丢到脑后又丢不掉,纠结不已的也是他。
见宴笙箫不动,黎青崖催促:“还不走是要我给你开欢送宴吗?”
“出门后从东边,那里的弟子已经被我骗开了。”
宴笙箫深深看着他,忽然开口:“那三个要求不算了。”
黎青崖疑惑:这时候反悔是不是迟了?
宴笙箫掏出一个一看就不普通的金令塞进黎青崖手中:“日后,不管是黎师兄还是太一仙宗用得着,只要不损害妖族根本利益,孤永远乐意帮忙。”
留下这句承诺,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锁魂塔。
黎青崖看向手中的金令,正面刻着妖族的鸟兽图腾,背面则是四个认不得的妖族文字。
——这个,该不会是妖族的万妖令吧。
万妖令对妖族来说可是玉玺一般的存在。
想到此处,黎青崖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令牌摔到地上。忙手忙脚乱地接住,收好,他更为妖族的未来担心了。
妖神殿石壁上刻心上人,现在又随便把“玉玺”给人,这妖皇当的,但凡有第二个妖族估计都造他的反了。
破坏完“犯案现场”,黎青崖还要赶在御凌恒发现他逃出卧室之前溜回去。
但走出锁魂塔没多久,便听得东面一声震天动地的声响,似是山崩地裂。
黎青崖拔腿赶去,还未追到近前便听得一声叱喝:“妖孽!往哪跑?”
接着他便见到本该逃走的宴笙箫被人从空中击落在地,砸出一个大坑,岩石为底的地面也随之崩开蛛网般的裂痕。
攻击宴笙箫的人正是那位手持拂尘的孤成子,他竟未去参加会议!
孤成子瞥见了匆匆赶来的黎青崖,拂尘一挥幽幽开口:“幸得黎小友设计哄骗,我们才能知道你恶性难移、贼心不死。如今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刚到就被扣锅的黎青崖震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他忙看向宴笙箫,宴笙箫也在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盛满了不可置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