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真正的(1 / 2)
庄周梦蝶, 一梦经年。
林瑞贤醒来的时候头有点疼,昏昏涨涨的不舒服。闭着眼摸索着身侧,摸了个空, 睁开眼边上没人,探身去那床头柜的手机,刚拿到手上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扭头往回去穿着居家服的李正宰冲她笑。
“醒了?”
“嗯。”
松开手机张开手机要抱抱的林瑞贤等被他拥入怀嘟囔着跟他撒娇说头疼, 做的时候是起床气加真的头疼所以娇气一下,可等听到李正宰说头疼就在家好好休息, 又不乐意了, 剧组还在拍摄呢。
惦记着拍摄的女演员立刻脱离丈夫的怀抱, 边跟他讲自己就是撒个娇让他别当真,边爬起来准备去洗漱。李正宰却说还是再休息一天,昨天她入戏太深了, 晚上都是哭着睡着的, 他不放心。已经下床要去洗澡的林瑞贤半路折回来,放不放心这中事没办法讲道理, 还是耍无赖吧。
我不管,我就要拍!
小兔子跨坐在大狐狸的腿上左扭右扭,扭的李正宰心头火直起, 可她怀孕了也只能偃旗息鼓, 拍拍拍,拍还不行吗~
资方同意拍, 原本说的休息就又变成开工,林瑞贤到片场碰到尹纯孝,姐们跟她吐了一万句槽说李正宰如何如何不讲道理,资本家都该死啥啥的。林瑞贤就很囧, 婆媳关系她都没有经历,反倒要经历闺蜜跟老公二选一?太弱智了吧。
对老公满怀恶意的闺蜜从两人见面就一直在叨叨叨,一路从停车场叨叨到林瑞贤去做妆发还没叨叨完,她都不能理解尹纯孝哪来那么多话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你为什么突然就从金口难开变成了个话痨?”
“这得感谢你啊。”尹纯孝笑她,“这不是你的特异功能吗?”
林瑞贤一愣,“什么特意功能?”
“就是”
尹纯孝的话没讲完,助理导演跑过来敲门找她,话痨去忙了,林瑞贤总算能安静一会儿。妆发快做完的时候,金奈美打电话过来说李俊璞明天上午去报道,问她要不要去龙山送一送。林瑞贤估算着时间可能来不急,不过也没说死,跟金奈美讲她先跟尹纯孝商量一下,应该能空出时间去送学长。
收拾好了的林瑞贤一手拿着剧本看一手提着韩服的裙摆往外走,进了棚去找尹纯孝跟她讲李俊璞要去兵役的事,想明天能空两个小时去送送他。尹纯孝自然是说好,两个小时还是空的出来的,接着好奇李俊璞为什么去兵役。
林瑞贤刚想回答,太阳穴突然跳了下,皱眉闭了闭眼适应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转而又好了。尹纯孝看她表情不对,问她怎么了,摇摇头的林瑞贤说没什么,为什么兵役的话题就到此结束,要准备拍摄了。
等下要拍的一场戏是尹妃从监狱出来,给她开门带她出牢房的就是从来不跟她讲话只给她送食水的大妈,她们两一起从监狱里往外走。剧本里尹妃以为她出去了一切就结束了,她是满怀期待出狱的,可她没想到监狱的大门之外等着一辆骡车,等她上了车要去的又是另一座‘监牢’。
开机到现在,林瑞贤难得碰到个能跟对手戏演员有长台词的戏,她还挺开心,维持着这份开心进入拍摄,自然就能把尹妃对新生活的期待表露在外。
镜头里的女人从走出牢门眼底的光就越来越亮,话也变多了,跟狱卒说春天要来了,狱卒不搭理她,她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春天来了,燕子也会回来,屋檐下它们会做窝,会叽叽喳喳的叫。
布景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两侧的墙壁上隔一段点着一盏煤油灯,光线时明时暗,走到灯下光就亮点,走远了光就暗了。这条路也就一百米不到,后期剪辑时会做出漫长的走不到头的效果,现场拍摄时很快就走完了。
走完了,尹纯孝就喊了‘停’,没说过,就是没过,林瑞贤先同边上帮忙搭戏的老师点点头,再往尹纯孝那边去看监视器,想知道问题在哪。
尹纯孝看她过来还挺意外,不是说林瑞贤不能看监视器,演员随时能看监视器啊,不过以前林瑞贤很少主动看监视器,每次都是她喊她来看,她才过来。
主动去看监视器的林瑞贤盯着刚才那段回放抿唇思索,侧头跟尹纯孝商量,“我是不是太外放了,应该再收着点。”
“不是收着还是外放的问题。”尹纯孝按下暂停,让画面定格在林瑞贤走到两盏灯之间,人在光影下有些虚,扭头跟她讲,“你的步调不对,再缓一点。”
林瑞贤大概知道她的意思,又不太确定,“你这段打算用什么类型的配乐?”
以前不主动看监视器的人现在连后期配乐都问了,尹纯孝眨眨眼,“怎么突然想起来关心这个?”
“感觉你想在这段垫bgm。”林瑞贤摸着下巴,“要不然你也不会说我的步调不对。”说完又把之前的问题问了一遍,问她想要用什么风格音乐搭这段。
尹纯孝想的是协奏曲,说是电影的所有配乐都是找管选乐团配乐,李仓东推荐的人,国内神级交响乐团,整部剧都会是纯音乐配乐。这一段,尹纯孝的想法是要把观众的感情投射到尹妃身上,预想中的音乐也应该是向往春天,向往自由。
到时候音乐和表演能完成契合,而昏暗的牢房又能让知道故事结局的观众感受到惋惜,惋惜尹妃向往的春天从未到来。这个女人,一生都在被命运捉弄。
听她讲完,林瑞贤有了想法,“要不你试着别拍我们,拍影子,跳跃的搭配音乐的影子。”看她好像不明白带着她去走道那边演示。
林瑞贤问助理要了手机放了首小提琴协奏曲,轻松愉快的旋律飘扬在半空,女演员让导演看她的影子,自己踩着音乐的节点走在过道里。
走前林瑞贤压下肩膀收紧大臂贴着身侧,小臂微收在身后,掌心朝内指尖捏着布料,小幅度拽着裙摆,随着步调提拉,带着裙摆跟着音乐轻微的跳动。
尹纯孝一边看她的动作一边去看影子,女演员的影子上半身在墙壁,下半|身在地面。贴着墙壁的上半身不动平缓向前,仿佛影子的主人也没什么变化,可在地面的那部□□影随着音乐轻巧的跳跃,两盏油灯的间隔,忽明忽暗的身影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一目了然。
可那又不是平放在观众面前的,以物喻人,心照不宣,这是亚洲文化里独有的朦胧之味。
同一段路林瑞贤走了四变,换了四首曲子,调整四中步调,根据机器轨道的布置,前后走了四边。第五遍时,尹纯孝亮起了眼睛伸手给林瑞贤比划‘ok’,意思是她找到感觉了。
来了感觉的导演让演员们来来回回走那条过道走了少说有二十遍,还不是直直的走过去的二十遍,而是走两三步就要停下,就要调整机器,调整灯光,整个组挪动,再重来的走动。
那么麻烦就为了捕捉一个镜头,在两盏灯火之间,光明和光明的交界之处。后一盏油灯远了,地面的影子在毫秒不到的刹那消失,墙壁上的身影格外清晰,眨眼之间,一步往前迈出,前一盏油灯进了,墙壁上的影子闪烁一瞬,地面的影子又出现了。
就为了这一刹那的画面,可能只有01甚至001秒的画面,一群人折腾了得有快三个小时。
前一个小时,片场时不时还有说话声,一个半小时后,大家都盯着煤油灯的倒影。盯着灯光师的打光路线,盯着女演员们脚下的步调,盯着镜头缓缓推动后导演的表情。导演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片场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到两个小时候,场内鸦雀无声,只有林瑞贤的手机陷入维瓦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四季》系列,《春》的单曲循环。
两个小时过去,接近三个小时,尹纯孝翘起嘴角扬手挥舞剧本喊出的一声‘ok’,让满场曝出欣喜的欢呼,掌声从四面而起,搭档的女演员四目相对同时笑出来。
那其实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就是一场戏过了而已。可那又很值得高兴,他们创造了一幕很不错的画面,不是么。
这一幕到了晚上来监工看小姑娘们有没有认真做事还是又掐起来的李仓东手上,大导来来回回看了可不止二十次,看的心满意足,对小徒弟说,可以,有点样子,上道了。
制作人冲女演员扬了扬下巴,“你也摸到点属于自己风格的边了,要是之后的拍摄都能维持这个水准,明年的戛纳说不定就是你站在领奖台上。”
林瑞贤一乐,口气够大的,笑着说,“我尽量。”
尽量的女演员专心拍摄,一个镜头拍了三个小时,今天的拍摄计划就拖延了,尹纯孝正上头,觉得今天拍摄特别顺,根本没有要按点收工的想法,招呼大家吃完饭继续拍。
饭点到来的不止是制作人还有资方代表,李正宰不太乐意他们还要继续拍,可林瑞贤乐意,小兔子乐意的事,大狐狸没办法强求,只能在片场陪她。
这一陪就陪到了夜里十一点多,尹纯孝神采奕奕完全没有要收工的意思,林瑞贤也不想结束,她也上头呢。可李正宰认为她们得冷静一下,让孕妇熬夜可不是什么敬业不敬业的问题,那是会出人命的事。
尹纯孝觉得打扰工作的李正宰超级烦,又弄不过他,气个半死还只能憋着极其郁闷。林瑞贤也有点小郁闷,但她可以理解李正宰在担心什么,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得先照顾好,不然身体坏了拿什么拍摄。
稍微有点不甘愿但还是跟大狐狸回家的林瑞贤一进家门就去称体重,四十一公斤,比昨天多了一两,确定好数字就跑去给换衣服的大狐狸报喜,她今天又重了,可喜可贺!
李正宰是真不觉得她那个数字有哪里值得祝贺的,小五个月了,应该显怀了,才八十斤,他都害怕,她怎么就不怕呢。林瑞贤也很害怕啊,怀孕坏成她这么个样子谁不害怕啊,但她想的是怕没用啊,胆子又不能变成脂肪,怕了也不能胖起来,那干嘛要给自己增添烦恼。
扑在狐狸怀里的林兔子捧着他的脸踮脚亲亲他的嘴角,安慰他,“我们不是都检查过了,医生也说只是疑似罕见疾病,但也有可能是我体质特殊,我们往好的方面想,搞不好就是我特质特殊呢。”
李正宰对这个安慰能给的回应只有叹气,还是偷偷的,无声的叹气,怕她发现,怕她跟着担忧,搂着她的腰一摇一摆的往餐厅去,准备哄着她再吃点东西,怕她多想还岔开话题问她知不知道李俊璞和金守欢闹翻了的事。
本想摇头的林瑞贤脑袋转到一半又想起来,她好像是知道的,“学长明天去龙山(基地)报道,他决定去兵役,先躲两年。”
“两年后出来有什么打算吗?”李正宰打开冰箱问她有没有想吃的。
并不饿的林瑞贤看他的表情转口说想吃车厘子,在他拿水果出来准备去洗时跟在他身后,同他讲,“李俊璞的想法是能在韩国待就考研究生,再自己投资拍独立电影,学姐,就是金奈美会跟他一起。”
开水洗车厘子的李正宰顺着往下接,“他打算背靠东国,进了学校,金守欢就不好插手了?”
“那个我不清楚。”林瑞贤过去想帮忙,被他拦住了,就靠在洗手台边陪他,“我明天要去送学长,你要去吗?”
含笑摇头的李正宰说算了,“你的学长大概不想看见我,他跟你说了洗钱的事情了吧?”
林瑞贤眨眨眼,说了吗?好像是,“说了。”
动作微顿的李正宰捏着一枚洗好的车厘子喂她,等她含入口中,拿食指碰碰她的下唇,试探一句,“你会怪我跟他说那些吗?”
果断摇头的林瑞贤表示干嘛怪他,又不是他的问题。很难讲是不是自己问题的李正宰又问了一句,“那你会跟他站在一边吗,就是同样的事情,你会选择像他那样的处理方法,宁愿得罪金守欢也要坚持理想。”
“说不好,应该会坚持。”林瑞贤裹着车厘子含在嘴里玩,也不嚼,她不饿,含糊着说,“得罪金守欢也不能怎么样,就跟学长一样大不了去拍独立电影,金守欢还能封杀我啊,他就是真能,那我就去演话剧,这他总没办法了。”
说到这林瑞贤想起来,“我还有自己的剧场呢,真到那一步我自己组剧团,自己往外卖票,金守欢有什么好怕的。”
作为送出剧场的人,李正宰垂头失笑,这还真是林兔子会讲出来的话,他以为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一度同样期待去戛纳,去威尼斯的林兔子多少有些改变,原来只是表面上变了点,内里还是那个人。
不管变没变,夜晚都会过去,新的一天都会到来,林瑞贤睡醒后还是头疼,还是那中脑袋涨涨的感觉装了太多东西要漫出来的疼,但也就疼一会儿,说好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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