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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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尼斯影后想要演话剧,没问题,李正宰不反对任何能让林瑞贤开心的事,但这背后的问题他得先考虑好。

        威尼斯影后让林瑞贤迈入了电影圈的第一梯队,但在话剧圈,她就是个新人。名声再怎么大,新还是新。名声很大的新人在话剧圈有两个待遇,第一种当流量用,供着,吸引观众买票进场。第二种是大剧团,不在乎,先从小角色开始,慢慢磨。

        戏剧圈的鄙视链呢,话剧鄙视一切,一切都鄙视话剧。话剧能鄙视一切,是因为舞台永远是演员的归宿。话剧被一切鄙视,因为它真的不赚钱,比艺术片还不赚钱,九成九都是赔本赚吆喝。

        作为威尼斯影后,李正宰可以让林瑞贤去当个吉祥物,但大狐狸觉得兔子不会愿意的。兔子说不定很乐意从头开始,可李正宰不乐意,凭什么。

        两边无法协调就得找个中间点,妇女协会这个中间点就出来了。李正宰不清楚堕胎这件事,但他一直在跟妇女协会接触,那边都是公益项目。

        公益项目能找到流量站台是非常好的推广渠道,参加公益项目的林瑞贤也会有个好名声。

        公益项目不赚钱,请不起大剧团。小剧团,林瑞贤就玩得转。场地是他们的,赞助也可以他们出,就当花钱买个乐子,只要林瑞贤开心,出钱出场地还出流量的林瑞贤就能成为剧团的主事人。

        到时候剧本怎么定,找谁合作,怎么合作,都是林瑞贤说了算。等项目推行出去,演多了,有经验了,不是新人了,林瑞贤就有资格参与大剧团的女主角竞争。

        这就是李正宰为什么会知道堕胎这件事的原因,也是大狐狸不高兴,我什么时候反对过你喜欢的事的理由。

        昨天才到釜山,一觉睡醒项目方向都有了,对如此给力的执行力拍手叫好的金奈美,让林瑞贤想说这不是我想的都说不出来。说了感觉在秀恩爱,作家怕是会炸。

        啥都不知道的作家没炸,兴冲冲的跟已经到了釜山的妇女协会的人对接了。

        林瑞贤本想也去对接的,李正宰不放心,怕她看到昨天他询问妇女协会的人时,对方给他发来的一系列血淋淋的案例,忽悠她去找演员。

        剧团么,是个团,不能是一个人演啊。

        “学姐有个剧团,我参与不就好了吗?”林瑞贤不太懂他的意思。

        李正宰哄着她往外走,“话剧的剧团赚钱的是不多,可她的剧团那么多年一直也没怎么赢利,你确定要加入一个没有观众的剧团?”

        莫名觉得这句话哪不太对的林瑞贤又想着好像有点道理,就被大狐狸忽悠去找演员去了。

        演员不怎么好找,首先就是演出费会很低,公益项目么,都不赚钱的,能有多少演出费。其次是林瑞贤不认识几个演话剧的演员,通讯录扒拉一圈也扒拉不出人,还想着要不要去找金奈美介绍两个,李正宰就让她放宽视野,不演话剧的演员不代表不能演话剧啊。

        “比如我,我演个渣男应该是没问题的。”李正宰亲亲她的手背,展现渣男风范,“亲爱的女士,愿意和我玩一场风月游戏么~”

        小姐让他闪开,转头就打电话去找游戏搭档了。

        这是林瑞贤第一次发动人脉做点什么事,响应者非常多,多到她都惊讶了。她一共就打了两通电话,两通之后就是别人给她打电话了。

        第一通打给金惠绣,姐姐听她说完就答应了,演出费?不用,当我支持公益了。

        第二通打给一起拍过《与神同行》的小伙伴朱智勋,对方也是一口答应,演出费同样捐赠。

        第三通还没想好给谁打,河证宇先打电话过来,说是朱智勋说她在找演员。

        “你想参与吗?”

        “我当个导演怎么样?”

        “”

        河证宇听那边没声了,以为她不乐意,开启自我推销模式,“我拍电影是没赚钱,可讨论度高啊,公益项目又不是为了的赚钱的,有讨论度不是更重要么。给个机会么,你找别的导演不是还得花钱,我免费,多么好”

        “我没有要拍电影。”林瑞贤让他先停,“我要弄的是话剧。”

        “我知道啊,先弄话剧再拍电影么。”

        “就只有话剧。”

        “为什么?”

        “为什么要有为什么?”

        威尼斯影后去玩什么话剧?威尼斯影后就愿意玩话剧!

        电话接连不断的进来,有很多是陌生号码,林瑞贤都不知道对方哪来她的号码,更不知道消息怎么就能传那么快。还怀疑是不是大狐狸做了什么,要不然两通电话不到半小时的工夫,哪来那么多人?

        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干的李正宰让威尼斯影后自信点,这个圈子只要被大家关注的人就没有秘密这一说,尤其是在她没有让任何人保密的情况下,她有新项目当然会传的到处都是。

        被传的到处都是的新项目是个话剧并非电影项目,而所有主动打电话给林瑞贤的人都以为那是电影项目。林瑞贤挨个解释,我要弄得是话剧并非电影,得到的回应基本跟河证宇说的差不多,先话剧再电影也行。

        不管是话剧改编成电影,还是电影改编成话剧在这一行都算正常操作。在大家的理解里,威尼斯影后也不过就是在进行正常操作。

        什么操作都没想过的林瑞贤单单纯纯就想玩个话剧,极其肯定的跟所有不相信她就是想玩话剧的人说,不拍电影就是话剧,大家也很乐意参与。可林瑞贤不是很想他们参与,她怀疑这帮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个没有秘密的圈子消息传的是非常快,快到林瑞贤接到了理论上在埋头剪片子,上一次见面还是不欢而散的尹纯孝的电话。

        尹纯孝问她,是不是不想跟她合作了,要找别的导演,之前说一起拍摄组团队的事是不是彻底没有了。

        满头雾水的林瑞贤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一枚鸡蛋过五人嘴巴就成了鸭蛋的扯淡,好声好气的跟都有哭腔的尹纯孝解释,她就是想玩个话剧而已,想要站在舞台上嗨一把,就如此简单。

        如此简单的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简单的事只要打定主意想做都不会太难的,无非是人心过于复杂。

        一个拿下威尼斯影后的女演员跑去演话剧,这得是多么想不开才能干出来的事?

        河证宇跑来找林瑞贤吃午饭,问她为什么想不开。林瑞贤不是很懂这怎么就想不开了,前辈就吐槽,你肯定没穷过,异想天开。

        “还带人生攻击的吗?”林瑞贤抓着纸团要砸他。

        做了个侧身的动作看她没丢过来才坐正的河证宇跟她讲,“作为过来人,我跟你说”

        “过来人?”

        “我话剧出道的啊。”

        “嗯?”

        “你不知道?”

        这个真不知道的林瑞贤一下就对过来人感兴趣了。过来人就开启了诉苦大会,演话剧那叫一个惨啊。

        话剧演员吃了上顿没下顿根本不是形容词是事实,剧团的工资按天算,还是你登台了才按照一天给你算,要是排练时一直没轮到你,仁义点的剧团给一半,不仁义的看命。

        “我那时候去剧团就是混盒饭的你知道吗,饭都吃不起。”河证宇指着饭店送到桌上的小菜甜土豆,“就这,不开玩笑,我买不起,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兜比脸干净。”

        林瑞贤一边觉得他夸大其词,一边又想着话剧确实不怎么赚钱就是了,但,“我现在又不缺钱,你也只是那个时候缺钱而已。”

        如今确实不缺钱了的曾话剧演员让小白醒一醒,“你上过台吧,粉丝会开过啊,台上的感觉没那么好的。你无法预测观众会给你什么反应,有时你在台上哭的撕心裂肺,底下有人在打电话你知道吗?他还坐第一排,还这样”

        河证宇伸手放在耳边做出打电话的姿势,扯着嗓子喊,“我看戏呢!话剧!演员巨丑!”手一放,桌子一拍,吓林瑞贤一跳,他还很悲愤,“说谁丑!”

        笑出声的后辈被前辈瞪,抿唇把笑憋回去,伸手示意前辈继续。

        前辈的话剧史就是一部苦累史,跑龙套的时候谁都能欺负,有了角色也还是吃不饱饭,好不容易有名有姓了,还得出去陪酒。

        “要不是我立场坚定,我就跟个富婆去加尼福尼亚了,说不定孩子都跟你一样大!”河证宇一声长叹,都不知道是惋惜自己没去,还是感慨曾经太苦。

        林瑞贤怎么听都很想笑,真的很搞笑,开心之余还不忘跟前辈讲,她也是上过台的人不是纯粹的小白。按照金奈美的话说,她可是在东国话剧社出道的。

        身为‘敌对’学校,中央大学的知名校友,前辈让后辈了解一下,学校话剧社的演出氛围比社会上的剧场好的不止一个层次。都不用说东国是艺术类院校,哪怕不是表演系的学生,普通学生看话剧也有基本的观看离异。就说普通大学的话剧社,想要在学校里凑齐一票观众都不容易。

        “你别刚成名就飘,我跟你说,艺术是有欣赏门槛的。电影都分商业也文艺,后者为什么小众,不就是大部分观众看不懂吗。”

        正经的过来人教育小白,“话剧的欣赏门槛就更高,基本的文学素养要有,不然你都看不懂台上的演员在演什么。长一点的剧目还好,会给观众交代前因后果,讲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那才符合观众的看片习惯。”

        “短剧演的就是一个片段,用片段带情绪,用情绪带内核,绝大部分普通观众稍微走个神就看不懂了,看不懂就会觉得无聊。无聊怎么办?走人啊。你得在台上眼睁睁看着你的观众对你的表演不感兴趣,那滋味可不好受。”

        “我们那个时候手机没现在那么好玩,就这还是接电话发短信一堆事。你直面观众最多也是电影首映礼,观众在该笑的地方没笑,整个组担心也不影响片子的放映。可你在台上,你在哭,底下在笑,你情绪不崩吗?”

        “你只要在台上崩那么一秒,都有可能造成再也进不去角色,整场演出就这么砸了的也不是没有。砸了怎么办,回不了头的。你砸一出就会一直记得那一出,下一场很快就要上,调整不过来呢?你就毁在台上了!”

        老前辈苦口婆心,后辈只有一个问题,“在台上好玩吗?”

        这话给河证宇问沉默了,在台上好玩吗?怎么可能不好玩呢。

        在台上,在大幕拉开之后,在追光灯照耀自己之时,河证宇就没了,他可以完全沉入角色,什么都不想就去创造一个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人。

        那怎么可能不好玩呢。

        韩餐馆,两人进来吃烤肉,包间不大,用拉门做格挡,密封的不严实周围到处飘的都是烤肉浓烈的香气。店家可能也是个电影爱好者,也可能只是为了迎合釜山电影节的氛围,包间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卓别林的海报。

        海报上的先生代表了一个时代,那个伟大的时代电影是黑白的,演员用肢体表演。那个时代电影是新兴产物,好些人都不太懂,电影是个什么东西。

        烤肉才是存在了万万年的东西,人类第一次吃到熟的食物就是烤熟的肉,那时候有没有调料不清楚,盐应该是有的。

        万万年前用来果腹的食物如今被各种调料腌制,口感更丰富,选择也更丰富,可烤肉不还是烤肉么。

        万万年前人类就喜欢听故事,讲故事的人创造了部落,信故事的人多了有了家国。到如今,讲故事的人依旧在,信故事的人没多少,但大家还是想听故事的。

        电影能创造故事,话剧也行,至于怎么欣赏,那是观众的事。

        林瑞贤不是观众,在自己的项目里她是演员,作为演员,拍电影是帮助导演讲一个故事,可登上舞台故事要怎么发展,发展到什么方向,她就有决定权了。

        河证宇到底也没回答后辈问的演话剧好不好玩这个问题,他夹着烤肉蘸酱放在生菜上塞了一大口进嘴里,再含含糊糊的跟林瑞贤讲,我可以试试看,当回忆青春。

        有兴趣回忆青春的人还蛮多的,多到林瑞贤详细了解后发现,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登台的经验,像河证宇那样以话剧舞台出道的比较少,但像河证宇一样再也没有尝试话剧的人很多。

        每个人的原因都不同,但有一点大家是公认的,演话剧很辛苦,因为它只有一次表演的机会。

        不管排练多少次,不管这场演出之后还会演多少次,话剧都是只有一次表演机会的戏剧。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换一批观众,即便是同样的演员演出同样的基本,做出了一模一样的表现,也是另一次完全不一样的表演了。

        完全不一样的表演形式让林瑞贤很有兴趣,有兴趣到跟李正宰开玩笑说,她想要以后都演话剧。

        李正宰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赞成也没说反对,只跟她讲,“东京电影节回来,《钢琴课》就要上线了。”

        “所以?”林瑞贤没明白。

        “他们打算全球同步上映,宣传的最后一站是华盛顿,宣传结束你是准备留在华盛顿还是回首尔?”李正宰在她回答前先给了她自己的答案,“我调整好了形成,可以先去华盛顿等你。”

        林瑞贤歪头打量他,似懂非懂的问,“我去华盛顿跟我在首尔有什么区别吗?”

        “孩子会在美国出生啊。”李正宰摸摸她的脑袋,意有所指的开口,“首尔没什么不好,挺好的,我喜欢首尔,但美国的机会多一点,你觉得呢?”

        话剧没什么不好,好的演员,对演技有追求的演员,对表演热爱的演员就没有排斥话剧的。可电影的机会更多,市场更大,这是现实。

        林瑞贤听懂了,听懂之后觉得他想太多,“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打算就退圈去演话剧了。”

        低头笑笑的李正宰亲亲她的侧脸没有反驳,但他心里想的是,她会退圈的。

        热爱表演,不怕辛苦,不惜伤害身体也要去追求镜头前那一帧的真实的林瑞贤,会被舞台蛊惑的。只要她被舞台的光芒笼罩过,她就不会再想站在镜头前了。

        镜头前没有观众,只有导演。

        舞台下没有导演,只有观众。

        他们家的小兔子,是个艺术家。

        艺术家抵挡不了舞台的魅力。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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