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四章（1 / 2）

他乡遇故知在某些特殊的语言体系里能把老乡的范畴精准定位到村,  包邮区的人民十里不同音，本村和隔壁村的方言都可能无法对话。

        如果没重生，金柔嘉跟华裔小哥的父母辈就是一个村里出来的老乡,  往更年长的长辈追溯说不定还能拉扯上点血缘关系啥的。不过金柔嘉重生了,  对面的华裔小哥也是个美国人,  在美国出生在美国长大，还会讲乡音不过是因为从爷爷到父母在家都要求孩子们那么讲话。

        两边使用加密语言沟通，聊的崔尚宇一句都听不懂，听不懂就会瞎猜，并且试图打断，让他们切换英语对话,  要不然用‘正常’的中文也行。

        华裔小哥不是很想给这个面子但金柔嘉还是给面子的,  给了崔尚宇面子切英语，切换语言体系后大家没聊一会儿也就散了。回去的路上崔尚宇问金柔嘉他们聊什么了，金柔嘉半开玩笑的说人家想挖角,  开出让她心动的价格。

        “什么价格？”崔尚宇打听敌情。

        金柔嘉勾起嘴角笑看他一眼，“三千万一部作品，底线投资，还能再加。”

        脚步微顿的崔尚宇再抬起脚时笑容明显变大，“三百多亿我们也不是拿不出来啊,  你要是愿意接商业项目，四百亿我都帮你争取。”

        美国公司给出的货币单位当然是美元，人家钱是多但cj也不是缺钱的类型啊，不就是三百多亿韩元么,  有什么了不起的。

        金柔嘉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要是真拿cj的体量去跟华纳兄弟对冲那就没意义了。她也不是真的想让崔尚宇下不来台，彼此好歹有交情何必闹的不开心,  随口一说而已。

        金导随口那么一说，崔尚宇很是放在心上，迅速联系国内告知华纳兄弟要抢人。当天下午，金柔嘉去给‘本国’团队站台，活动还没结束她就接到了越洋电话，也就是逢年过节联系一下的李女士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兴趣玩个大的。

        “您指什么？”

        “年度企划。”

        电影制作公司都有自己的年度企划，就是本年度最重要的企划案，砸最多的钱用最多的资源推一个最赚钱的项目。年度企划都是商业片冲着赚钱去的么，投资大期待的收益就大，李女士的年度企划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年度企划一般是找老成持重的商业导演比如柳承莞那一类的指导，以金柔嘉的资历和年龄按理说轮不到她的，她本身也不是商业片导演。但李女士很敢赌，或者说她很重金柔嘉。

        金柔嘉崛起的速度快的惊人，但翻开世界电影史，天才都是一部封神，他们没有所谓的沉淀期，每每都是处|女作就展露华彩。在这个前提下金柔嘉是非常典型的天才，还是不可复制的天才。

        一个典型的天才，一个已经起家了的天才，一个不缺名利只要自己想走谁都拦不住的天才。

        这样的天才有人砸钱挖角，李女士怎么可能放手呢，还不如放手一搏，搞不好能创造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通电话是让金柔嘉很意外的，更意外的是晚上回到酒店后崔尚宇给了她一份名单，可选择的拍摄团队名单。名单上的人名跟什么演员没关系都是幕后的大神，比如摄像丁正勋，比如配乐久石让（日本顶级音乐人），那是cj年度企划的团队名单，也是金柔嘉如果答应合作就能拥有的团队。

        抖着纸张的金柔嘉调侃崔尚宇，“你们砸血本啊。”

        眉宇间隐隐带着些炫耀的崔尚宇装的倒是很平常，大有不值一提的意思都没接话，反倒问她，“那我就当你有兴趣合作？”

        有兴趣是肯定有兴趣，这么棒的团队哪个导演没有兴趣合作，问题在于，“你们家年度企划的题材都是往欧美市场冲，创作核心和故事氛围都走的好莱坞风格，搞什么动作类大片那种，你确定我们能匹配？”

        这个问题早在把合作名单递到金柔嘉手上时公司内部就研究过了，崔尚宇也不跟她讲虚的，大家都那么熟了，该怎么说怎么说呗，“艺术片领域很注重导演的自我表达，但商业片领域你也知道，比起导演的风格整个团队的水平更重要。”

        “商业片的故事都是有模式的，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故事不差，制作跟得上，发行有我们盯着，项目肯定能赚钱区别不过是赚多赚少。按照标准流程作业，确实会消磨一些你的个人属性，但标准作业不会出问题。你如果想要按照自己的风格来由我们配合你也可以，但你得同时承担如果项目的成绩不如预期，我们有损失，你也有。”

        在电影工业中，标准流程作业的意思是项目由市场为导向，是团队的结晶。上到制作人、导演组、编剧团队，下到摄影、美术、配乐的团队，整条线是流水线作业，都是有模板也是有标准的。那与其说是艺术品更多就是一个定制的商品，作为典型代表的就是复仇者联盟，观众被ip吸引，作品比起注重故事内核更重特效，重视对观众的视觉冲击。

        在这类的项目里导演虽然也重要，掌控故事线的始终是导演，但不是最重要的，导演是整个团队的一员，团队的每一位重要成员都很重要，导演就成了重要的成员之一。

        曾经金柔嘉跟河证宇说，商业电影重要的是团队的配合度，作品失利不完全是导演的问题就是在说这个。

        也有商业片导演追求作品的艺术性，但终究还是以市场为导向。否则导演个人想要表达的艺术性超过了观众想要看动作大片的期待，票房失利，导演就是要背锅，那是导演造成的问题啊。

        简而言之，崔尚宇的意思很简单，按照规矩操作成不成我们担责任，你要是非得按照你的想法来，失败了就别怪我们甩锅。

        金柔嘉没有正面给回应她得思考一下，《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已经是她的第三部作品了，奠定个人风格和地位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她就应该证明自己能赚钱了。艺术片导演以奖项取胜，能不能赚钱是锦上添花，说句不好听的即便赚不了多少，愿意支援艺术发展的文化商人还是有的。

        但金柔嘉不准备只做一个典型的艺术片导演，高坐神坛目无下尘，那对她刷逼格是很友好，但对她扩大领域不友好。她不能被限定在某个领域里，尤其不能在韩国被限定在某个特定领域，那会出问题。

        李仓东就出问题了。

        自家老师什么都好，人品好，眼光好，对她也好。可自家老师有个让金柔嘉怎么都理解不了的究极bug，那人被政治游戏裹挟了。李仓东如果真的想参政那金柔嘉没什么好说的，可她觉得李仓东更多是被拱到了特殊的位置站在台上下不来了，他即无法往后退也无法袖手旁观，那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洗脑，我在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啥的。

        那些东西在金柔嘉看来有点无聊，偏偏韩国的大环境就是那么无聊，她不准备在无聊的池子里待着，但她也没必要跟大环境抗争。她又不是个斗士，更没必要在韩国做斗士，跟大环境有什么好抗争的。

        那不如就跳出小池塘，不是脱离韩国市场而是不把自己局限在艺术片领域里，韩国那帮人对于拍艺术片的导演都有过高的期待，认为他们天然是斗士，想太多！相比之下，拍一部纯粹为了赚钱的商业片是最直接的做法。

        我不跟你们玩，我走自己的路，跟我聊只能聊电影，啥子政治你们自己掰扯去别来骚扰我。

        金柔嘉心里有了答案却没有告诉崔尚宇，小伙伴一直以为她在思考中也没有追问。以崔尚宇对金柔嘉的了解，他觉得金柔嘉会担心接了项目之后她不太好控场，商业片讲配合，但她在片场是一言堂，金导搞不好不太乐意。

        还没定下来的新项目先放在一边，威尼斯的成绩出来了，金柔嘉捧回了一座威尼斯最高奖的金狮。她刷新了威尼斯电影节年纪最小获最高奖的记录，也刷新了韩国电影的新记录，消息传回国内一片欢腾，电影紧跟着上映。

        上映第一天，票房是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热搜前七都是金柔嘉，全是骂声，热搜第一最凶残，渎神。

        亵渎神明。

        当初金柔嘉借着裴老板去见过的那位宗教领袖，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当初金柔嘉去找他不是要入会觉得自己被耍了，还是真的看金柔嘉很不顺眼，或者干脆就是被电影刺激到了，反正整个人都陷入暴怒状态。

        那位先生公开在教派集会上花了超长篇幅去诅咒金柔嘉，诅咒亵渎神明的人一定会下地狱，同时号召教派的所有成员抵制金柔嘉。不止抵制金柔嘉的作品，是抵制金柔嘉存在的本身。

        详细执行方式有三。

        一，给电影刷负。

        不止是去电影评分网站刷负那么幼稚，是号召所有人去网络上攻击电影和金柔嘉本人，七个热搜有五个是他们那个教派贡献的，大几百万信众呢，韩国一共才多少人。还有两个热搜是同样对金柔嘉很不爽的另一位宗教领袖号召信众贡献的，也是各种恶毒的诅咒。

        两个互相说自己是‘弥赛亚’的领袖本来应该掐架说对方是伪神，结果现在联合了，金柔嘉也算是另类的‘功德无量’。恐怖的地方在于，极端言论充斥网络，以至于不管是普通民众还是支持电影的人都不敢发声，毕竟人家会做法，真的有人拍诅咒视频发上网的。

        二，去青瓦台官网请愿，让金柔嘉滚出韩国，最好以死谢罪。

        这条没什么好讲的，一帮人都能在网络上搞出那么大阵仗，去个国家网站请愿也不是干不出来。

        第三条比较值得谈，两位‘神之子’鼓动教众分别组了过千人的方队，一波绕着忠武路游|行高喊口号声势浩大的抵制金柔嘉，抵制电影；另一波直接在cj本部门口静|坐抗议，他们堵了cj的大门，严重影响公司的办公，有些职员根本没办法进公司上班。

        这两群人直接让一部电影成了新闻事件，上了各家电视台的晚间新闻。kbs的立场比较偏向于□□，国家台么，呼吁‘某些’创作者要考虑国民的想法。sbs和mbc相对中立，只报道游|行和静|坐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做太多评价。有线台主要看背后资本是谁，cj控制的有线台就全体站电影，高举创作自由大旗，谁都不能侵|犯创作自由，这是韩国电影一直以来坚持的根基。

        网上掐的很是热闹，线下也没好到哪去，并且完全没有要平息的意思反倒越闹越夸张。

        tvn打头火上浇油，专门制作了一档以金柔嘉发家史为主线的纪录片，上下两集，一集九十分钟差不多就是三个小时的电影。

        作品拍的很励志，差不多就是少女家道中落一贫如洗，大学明明考上了却没钱读，为了赚钱啥工作都干过。命运眷顾这位少女，少女入了圈，制作人发现了少女的才华给她一个机会，少女一飞冲天。

        这要是换个性别，那就是穷小子翻身逆袭的爽剧，处|女作就走出国门，第二部作品以九十万美金的制作费换来六千万美金的战绩，第三部作品就更厉害了，以最年幼的成绩刷新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获奖记录，她从默默无闻走到天下皆知只花了三部作品的时间。

        性别没换，作为女性，金柔嘉在韩国创造的成功是极具传奇意义的。

        这两集播出后，舆论开始洗地，先是金柔嘉能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又是作品就应该专注作品本身。再来是电影人拍的只是自己的创作思路，人家拍的是软科幻题材又没说什么现实改编，你们这些宗教人士非得往自己脑袋上套，你们是不是碰瓷！

        节目的收视率爆表，网民开始出现两个立场，一方就是宗教人士，另一方是以李仓东为代表的电影人。

        李仓东特地接受了jtbc（也是cj旗下电视台）的访谈，着重强调电影人的创作自由不应该被任何团体裹挟，再帮某些没看过电影的观众详细讲述电影表达的内容。

        头极其铁的李仓东大无畏的点燃一把火，生怕大家不理解故事的逻辑性很缜密，讲的那叫一个细致，缜密到我的弟子能用一部作品创造一个活了一万四千年的耶稣，质问宗教领袖。

        你们这些神之子能证明自己就是当世弥赛亚吗？要不你们先上一波十字架，把自己钉死在上面，证明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重生？

        有李仓东带头，所有同阵营的电影人纷纷冒头，这个参加节目，那个在网上发影评。口号喊的都是创作自由不容亵渎，你们说亵渎神明，麻烦你们先证明一下自己能代表神明。

        具有庞大社会影响力的人站出来说话了，被宗教人士吓到沉默的网民就敢跟着站队了。

        【我先说明我不信教，我也不懂什么亵渎神明的事，我只知道历史剧拍成鬼也就是观众骂骂，人家拍个电影，你爱看看，不爱看就不看，有必要上纲上线弄的好像人家亲手结果了耶稣一样吗？到底是人家的电影有问题还是你们这些人太敏感？】

        【太敏感+1，宗教的教义不应该是劝人向善吗？诅咒一个二十代的姑娘去死符合你们的教义？金柔嘉是拍了一部电影不是杀了你们全家，搞那么大阵仗？】

        【话说，我本来没打算去看这部电影的，感觉有点费脑子，但闹的那么大我反倒买票去看了，这算不算是那帮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票房涨了傻子们！】

        票房涨到飞起，五天破了六百万，那可是非常纯粹的文艺片，能有这个成绩堪称超神！

        票房超神的战绩让宗教人士们发现他们搞错了方向，立刻变道，cj本部的大门口没人了，但各家院线门口开始出现霸占放映厅不走的人。只要有电影拍片的放映厅那帮人就不走，影院的工作人员只能报警，可警察来了也没用，对方非暴力不合作，抓是可以抓，可成千上万的人他们也得敢抓才行。

        看电影始终是娱乐活动，普通观众不会为看个电影就跟谁发生武力冲突，影院也不想蒙受太多损失，除了cj旗下的院线其他影院都把片子下线了。以至于票房大跳水，上映第七天，观影人次不到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