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青森市子打开终端，深吸一口气，从天守阁下楼，回应了几个向她打招呼的刀剑，然后摇响了铃铛，“时间是天正本能十年六月二日，本能寺之变，敌方目的推测为阻止织田信长……阻止本能寺之变发生。以下六名为出阵人员：打刀压切长谷部，短刀药研藤四郎，短刀五虎退，短刀博多藤四郎，短刀前田藤四郎，短刀平野藤四郎，队长为压切长谷部。出阵时间在30分后，以上。”

见所有人都没有异议，青森市子拜托狐之助打开通往时政的通道，兑换了一个御守和六个灵纸符，还有大量的日元，总算凑够学费了。

归来后将御守交给练度最低的五虎退和博多藤四郎。

此次唤醒短刀今剑，打刀鸣狐，打刀宗三左文字，短刀乱藤四郎，短刀秋田藤四郎，短刀小夜左文字。

本次出阵虽然地点比较有名，但是敌人的强度却不高，因此青森市子的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返回天守阁，在桌子上找了一下，奇怪，没看见关于远征的报告书啊，还没整理完？不会吧，人数很有限啊……

问一下好了。

“啊，青江桑，”青森市子和穿着内番服的笑面青江打了个招呼，“关于远征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书面内容整理完了了，因为博多君觉得有一些部分还是当面向您解释比较清晰，因此拜托请准许他亲自向您阐述。”笑面青江大概是刚刚结束畑当番，用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阐述就不用了，说到底我对本丸里的事务完全是新手，先按照你们推荐的模式实施就好，倘若日后我发现了要改进的地方，到时候再一起商讨吧。”她把博多藤四郎唤醒就是为了让他做参谋，什么都不清楚的将领哪有否定参谋意见的资格。

“那么，稍后我把材料送去天守阁。”

在青森市子的热水烧好的时候，笑面青江进入了天守阁，“材料带来了。”

“啊，放在桌子上就行，青江桑要不要喝咖啡？刚才我从现世买了很好的咖啡回来。”

“那么，就多谢招待了。”穿着轻装的笑面青江说。

“牛奶和糖按自己的口味加就好。”青森市子示意了一下，她自己自然是半杯奶两大勺糖，她不是很有品味的人啦，每次在便利店买冰咖啡要的糖和奶的量大到会到被店员怀疑的程度，拿起资料翻了翻，“嗯嗯嗯，接下啦要唤醒枪、薙刀对吧，对了，关于马的事情，本丸的资金要不要尽快挪出一部分来买马？像今天本能寺这种短时间内作战还好，未来参与大战役的时候没有马，机动部分很不利吧？也不利于保存体力。”

笑面青江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倒不是不想买马，只是在您转为正式之前，本丸没办法买。”

青森市子愣了一下，又想了想，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她没经过试用期，本丸再次被封存，谁也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再次召唤来审神者，马匹毕竟是活物，很难处理。

“那就等以后再说吧。”青森市子结束了话题。

“今天您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嗯，我现在所在的两个世界，其中一个非常安全，没有战争，没有乱七八糟的各式好战能力者，平和的不得了。另外一个呢，虽然现在不太安全，将来更不安全，但是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最重要的是我在那边找到了住处，只要把那边当作睡觉的地方就好。”青森市子开心的将咖啡一饮而尽，“总之，终于结束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活啦~”

今天更幸运的是赶上了本丸的午饭时间，烛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联手做的午饭真的很好吃。

果然味增汤就是家的味道啊。

吃完饭坐在廊下吹风的时候山姥切国广刚好路过，青森市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山姥切国广殿下，如果可以的话，想占用你一点时间。”

山姥切国广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山姥切国广在离青森市子大约有一臂距离的位置坐下，他说话的语速不太快，一字一斟酌般的说，“如果审神者大人是想聊关于仿刀的问题，我并不是想要回绝您的好意，但是我和骚速剑的情况，不一样。”

青森市子将手指微微蜷缩，她低头去看自己美甲上的水钻，仅仅几天没打理就变得斑驳，指甲和肉的交界处也露出了一小块新月形的淡粉色。

她没抬头，声音显得不是很清晰，闷闷的，她说，“那就请山姥切国广殿下听听有关于我的故事吧。”

“在现世，我是说我自己的世界，作为持刀市子，我有属于自己的刀，”青森市子长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把它吐出，“那孩子叫风太，是把仿刀。”

手指渐渐合拢，“是我要求打造的，仿刀。”

拇指和食指的长指甲轻轻的相撞，“要求打造风太那年，我五岁。一直为神社打造刀剑的刀工问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刀？’我回答，‘压切长谷部那样的刀。’其实我那时候什么都不太懂，关于刀的所有事，回答压切长谷部的理由，也只是我当时只知道压切长谷部这一把刀的名字罢了。”

她终于抬头看了山姥切国广的眼睛，“关于这件事，甚至很快就忘了，对于我来说，风太就是风太，跟他是谁的仿刀没有关系，那孩子一直陪我长大……不，没有关系的事情就先不谈了。”

她轻轻的摇摇头，“直到我遇见了你，知道了对于刀剑来说仿刀的意义是什么，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风太。那孩子如果有一天能变成付丧神，会不会也会……也会因为自己是仿刀而自卑？刀剑是会有意识的，是会知道主人对他是否爱惜、珍视的。但我太早就离开他了，可能在那孩子还没生出意识之前。”

她停住了一会儿，想说的话太多太乱了，“我只是想说，仿刀出身不是你的选择，如果说那是谁的错，那是选择让你作为仿刀诞生的人的错。但你请相信，做出选择的时候绝对不知道如今会带给你这样的痛苦。我那时候只希望那孩子能成为像压切长谷部那样美，那样优秀的刀而已。别被不属于你的过错折磨。”

“道理我都明白的，这些事。”山姥切国广看着她，“也在学着接受自己仿刀的出身。但是我和你的刀，和骚速剑都不一样，你的刀不叫压切，骚速剑不叫阪上宝剑。无论我怎么说，退治山姥不是我的工作，但是我就叫做山姥切国广，”他狠狠攥拳，手臂都微微发抖，“我是，没切过山姥的，山姥切。”

“并不是你想叫这个名字的。和仿刀出身一样，这件事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刀剑付丧神是凭借着物语显现的，所谓物语，或者说历史也可以，就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的选择。这就是我们要保护历史的原因，因为只有凭借自己的意志，在当时做出的选择，才是属于自己的历史，自己的物语。”

青森市子的呼吸变得急促，“从前作为刀，你没有办法以自己的意志做到任何事，斩杀过山姥也好，没斩杀过山姥也好，那不过是人类的传说罢了。但现在你拥有了人类的身躯，可以自由操控的身体，真正重要的是现在，现在的你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决定去做什么!时政的能力让刀剑付丧神从各本丸的锻刀炉中出现，又凭借着审神者们的灵力显现，从那时候起，真正属于这个本丸的，在我面前的这个山姥切国广的物语才真正开始了。”

她轻轻咬了下唇，缓缓松开因为刚才过于激动而攥紧了的手指，指甲在手掌上留下了三个半月形的痕迹，现在微微有些刺痛，“语言是很苍白的，从脑子中的想法变为从口中说出的声音很难传达人真正的想法，但是这是我要说的全部了。”她站起身来，“今日我所说的话，不是规劝，不是说教，甚至也不是开导，我只是说了我自己想说的话而已，感谢山姥切国广殿下愿意被我占用时间，那么，我先离开了。”

“市子桑。”山姥切国广看向她，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你后悔吗？在见到我之后，后悔打造自己的仿刀了吗？”

“最初，是的。”她抬头缓缓望向天花板，“如果当年的我知道这一切绝不会锻造仿刀。但是，现在，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什么都可以，那孩子陪我度过了太多的时光……所以我不会后悔，我对那孩子有愧疚，那孩子怨恨我也可以。但是对我来说风太就是那个作为压切长谷部的仿刀诞生的风太。”她顿了顿，“我的物语，我的历史，是和身为仿刀的风太联系在一起的。而历史——不能被改变，绝对。”

这个答案没有正确与否，青森市子说完就拉开障子门，在关上门之前，她好像听见了山姥切国广说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呢？

青森市子不知道。

也许山姥切国广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听到了一个答案，一个授命打造仿刀，并将仿刀作为自己爱刀之人的答案。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