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睡(1 / 2)
怎么说呢。
要是说沈音希内心毫无波澜也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人是她亲爹,无论他做了什么,她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事实。
她从前无事时也曾粗粗草草算过沈府进出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些钱财好似来路不明。但那时也并不多想,只当户部比平常部俸禄更高些。是以此番陆扶风说这钱是贪来的,亦有些无措。
但一想那可是救人命的银子……
“我知晓了。”沈音希道。
陆扶风抿了抿唇,似是仔细判断沈音希说此话时的心情,见她平静如常,不觉有些疑惑道:“你不怨我?”
沈音希看着桌上的桃花糕。笑了笑反问道:“我为何怨你?难不成就因为他是我爹?”
陆扶风轻微点了点头。
沈音希拣起一块桃花糕递给陆扶风,“这样来说罢!月华酒楼的桃花糕与旁处不同。桃花极苦,旁处为追求口感是以做糕时放入了大量的糖,甜得发腻,早已没了花的味道。而这里的桃花糕却并没有放许多糖,入口虽苦些,但满是桃花香。”
“与这桃花糕一样,世间哪有什么两全其美,世事因果报应,沈飞淮想要财富以身试法,自然也要为自己所犯之错付出代价。”
陆扶风认真地听她说完这话,轻咬了一口桃花糕,灯火阑珊中,他直直望向沈音希,眼里好似有光,声音不觉也柔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般比喻。你能这么想,很好。”
吃完饭,自然也到了要回府的时间。
今日的陆扶风不知为何并没有租马车,沈音希不得不陪他徒步往相府走去。
与冷清的青璃街不同,京都直街热闹非凡。各类小吃贩卖之声不绝于耳,首饰珠钗在花灯与月光下更显精致,还有杂耍卖艺等,让人眼花缭乱。
许是白日里被郁玲珑诓着走了很远的缘故,是以现如今沈音希的脚又酸又痛,满脑子都是快点回府洗漱休息。
然而正当沈音希埋头往前冲冲走时,手突然被人拽住了。
回头,只见陆扶风突然在一家成衣铺前停了下来。
“去看看。”是不由分说的语气。
沈音希看向陆扶风。印象中柜子里他的衣裳也不多,且大多为朝服,想必还是宫中统一制发的。的确是当置办几件衣裳了。
正好也可以歇一歇脚,寻个地方坐会。沈音希心道,于是点了点头。
刚一进门,便一玄衣男子迎了上来,眉头紧蹙,似是不悦。
但当看清陆扶风样貌装扮后,又立马变了脸。
奉承道:“这位爷一看便是一表人才,来来来,这里新至的云锦,还有素罗绮,您看看这样料,再摸摸这手感,制新衣穿再合适不过了!”
沈音希并不懂什么布匹种类,但见其柔软细密,烛火葳蕤下有淡光流泻,便知定不凡俗。
陆扶风穿上一定很好看!
然而陆扶风发话了:“非我置衣,而是给她。”声音冷清,乍闻好似剑走锋芒,带着些不可直视的威逼。
吓得那那着布匹男子生生一颤。
只好将眸光转到陆扶风身后货郎装扮的沈音希身上。
沈音希还是迷糊的。
不是给陆扶风买衣裳吗?
怎么又变成她了?
只见那男子犹豫了一会儿,又从身后抽出一匹布来。不料成色虽好,但终比不得方才。
只听他带着些试探开口,道:“这位……要不要试试青布?”
“要素罗绮。”陆扶风不等沈音希回话,径直道。
那男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心道这位爷看起来年纪轻轻怎么感觉这般不好相处?还有他身边那人,那不就一货郎吗?难不成是什么厉害人物?
但素罗绮贵,毕竟是大生意,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忙笑呵呵点头应了。又从柜台上取了软尺,作势就要给沈音希量身子。
“等等。”
就当要靠上沈音希肩时,陆扶风又发话了。
那男子手一顿。有些不解地抬头。
“我给她量。”陆扶风道。
那男子嘴角抽了抽,又将软尺递给陆扶风。
沈音希只觉自己变成了木头。
陆扶风的动作极其轻柔,看上去极认真,好似在对待一件珍宝,生怕用力过猛将其磕碎,又怕没有着力从手中滑落。是以量的极慢。
不过这又是带她吃饭又是给她裁衣的,究竟想做些什么?
难不成就是因为他爹的事,陆扶风想给她点补偿?
她不都说了,不怪他了吗?
量了尺寸,说了裙样式。那人再三保证十日内定做好,陆扶风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沈音希离开。
“那个……”
沈音希想了想,看着身前走的极快的人,扯住了他的袖,终于开了口。
陆扶风偏过头来,眸光定于沈音希扯他袖的手上,“什么?”
“其实没必要的。”沈音希讪讪松了手,又攥紧了自己的衣摆,有些诺诺道:“我还有衣裳。”
陆扶风点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买?”沈音希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决定道:“如今素罗绮价格昂贵,家里余财本就不多。我入府初日你说让我掌管钱财,我……”
“你喜经商?”陆扶风打断了她的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沈音希一愣,似是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些,但还是认真回答道:“曾为讨父亲欢笑,偷偷跟着账房先生学过一些,谈不上很喜欢。”
陆扶风唔了一声。
沈音希看他这般模样,又忧心他嫌弃她烦。再三欲言,想了想,终归还是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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