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庄园的三楼布局颇为奇怪，采光最好的是休闲室，就是他们之前喝下午茶的地方，越往里走光线越昏暗。

最深处是男爵和男爵夫人的卧室，几乎漆黑一片，只有昏黄的蜡烛还在微弱地燃烧着。

安德翠丝推开房门，她的房间比沈心凌预想中还要昏暗，有四五只蜡烛静静地燃烧，密密麻麻的眼珠正盯着门口。

是人偶，满满一房间的人偶。

她们或站或坐，衣着打扮皆不相同，书桌上、展示柜里、茶几上，甚至地毯上，无处不在。

安德翠丝小跑着奔向自己的床，沈心凌慢慢走过去，发现这些人偶都长着同一张脸，彼此间没有丝毫不同。

几千张同样的脸一齐出现，光是视觉效果就给人极大的惊悚感，尤其是这张脸她刚才才见过。

类比一下大概是：你走街道中央，有两千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道路两侧，无声地盯着你，你走到哪里，他们的头就扭向哪里。

沈心凌用余光看见有几个人偶的头像猫头鹰一样扭曲了180°，也有旋转90°整个头横过来盯着她。

“这些都是你吗？”沈心凌拿起一个人偶，穿着可爱小裙子的女孩眨了眨眼，站在她的掌心，优雅地牵起裙摆行了一礼。

安德翠丝正抱着一个枕头在床铺里打滚，闻言抬起头，“不只是我，有些是丽娜，有些是翠丝。”

“安德翠丝是你的姐姐吗？”沈心凌问。

安德翠丝没有回答，她笑起来，“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两个小女孩，她们长得一模一样，谁也分不清她们的名字。姐姐叫安德翠丝，活泼可爱，笑容灿烂，妹妹叫安德丽娜，沉默寡言，也不爱笑。”

“她们的感情非常非常好。”

“有一天，有一个女孩在浴缸中淹死了。”

“父亲问母亲：‘我们失去了哪个孩子’？”

“母亲说：‘我们失去了那个爱笑的孩子，我是那样的悲伤痛苦。我要在花园里种满她喜爱的花朵，让她的灵魂在神的国度安息。’”

“母亲询问她活下来的那个女儿，她的姐妹喜爱怎样的花朵。得到答案的母亲在花园撒下白色玫瑰的种子，花期到了，没有一粒种子开出无暇的花朵。”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安德翠丝突然问。

“因为那个女孩死在这里，于是土地开不出纯白的花。”沈心凌回答。

安德翠丝拍着手笑，“对呀，就是这个道理。我的姐妹被谋杀在装满热水的浴缸，溺亡而死的她流不出一滴血，那些血只好撒在花上，替她挣扎，替她哭泣。”

“而她的姐妹只能背负起她的名字，变作她的样子，替她活下来。”

“……你是安德翠丝？死去的那个才是安德丽娜？”瞬息间，沈心凌将种种线索联系在一起，“你喜欢红玫瑰，对吗？乐淼是你杀的，因为他叫对了你的名字吗？”

“当然不是，他做了很令我生气的事。”安德翠丝鼓起脸颊，“那副油画，虽然是以我为原型而绘，但它承载着丽娜的名字，还画着丽娜心爱的白玫瑰。”

“他竟以此来做辨明我身份的证据，试图抹灭丽娜活着的证明。”

“我当然要杀了他。”

手腕上传来熟悉的刺痛，沈心凌不着痕迹地垂下眼：

【玩家：沈心凌，已通关副本数：0】

【副本——玫瑰庄园（正在进行中）】

【副本倒计时：无限】

【女人想要巫婆花园里的莴苣，巫婆说，“我给你莴苣，作为交换，你要将第一个女儿给我。”】

无限？副本倒计时怎么会变成无限？沈心凌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表情。

如果一天至少死一男一女，两天时间，这个副本的存活率是50，现在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通关条件……

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吗？绝望如潮水漫过她的心脏。

不，一定有真正的通关办法，如果副本存心要我们死，就不会给我们提示。

莴苣……莴苣姑娘？沈心凌困惑地皱眉，这个家喻户晓的故事是不少人儿时的睡前童话。

一个怀孕的女人突然很想吃莴苣，但只有巫婆的花园里种了莴苣。巫婆答应给女人莴苣，条件是把她生出的第一个女儿给她，这个女孩，就是莴苣姑娘。

莴苣姑娘被巫婆关在高塔之中，任何人想要上来，都只能让莴苣姑娘放下她长长的头发，后来她遇见了一个王子……之后就是童话的套路结局。

将这个故事替换到副本中：女人是男爵夫人，莴苣姑娘是安德翠丝，但，巫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