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2 / 2）

付清书想的却是她提到的隔壁村，上一世他刚下乡时，隔壁的贺家村好像和李家村是发生过矛盾，不过那时水土不服，刚来干了一天活就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只知道大概有这么一个事。

李芊芊站在付清书旁，动作间传来缕缕清香。

也不知道李芊芊是怎么护养的，明明天天都要在地里干活还能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他垂眸看着李芊芊已经打开饭盒，熟练的布菜，侧脸柔和白皙。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李芊芊还没有满世界跑时，他们有着一个自己的小家，李芊芊似乎无所不能，洗衣做饭都难不倒她。

木盘放在桌面发出轻响，付清书从回忆中惊醒，移开眼不再看她。

桌面上已经摆放着两盘菜。

一个是蒜苗炒腊肉，腊肉肥瘦相间，冒着油光，格外诱人。

另一个就比较清淡了，是山间随便挖的番薯叶，散着清香与热气。

看得出来都是刚炒好的。

李芊芊将饭盒往前一推，抿嘴笑着说：“你们先吃，明天上工的时候再把饭盒给我就行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顾凯站起来推脱，他看见那腊肉就知道这顿菜是为弥补之前的过失。

李芊芊也坦然，态度坚决道：“你们就吃着吧，若是推回来会显得我们家不厚道的。”

她转身离开时目光若有若无地往付清书这边飘来。

“李同志长得真标志，灯下看美人更是赏心悦目。”罗程咬着筷子忘着隐入黑暗的背影。

夹了一筷子野菜的付清书下意识抬头，望了眼昏暗摇晃的灯泡，不语摇头。

赵雪玲冷哼一声，对李芊芊哪哪都看不惯。

几人吃饱了饭，不急着上床睡觉就搬出几个小凳子坐在大院子里吹风闲聊。

赵雪玲：“哇，罗程你跟我们是一个地方的！”

罗程羞涩的摸脑袋：“对，我一听你们口音就知道了。不过你们在城北，我家在城南。”

顾武问：“你们为什么要来下乡啊？”

付清书：“支持国家政策。”

当时他一颗拳拳报国心燃起，奈何年龄不够身体不好，拖延了几年。

罗程道：“我爸妈想让我出来锻炼。”

他说起这话时极不情愿，配上寸头，显得憨厚喜人。

“我来照顾我哥的。”

赵雪玲这话一出，几人都看向付清书。

“你别乱说，我可知道你是为了逃避那门亲事的。”付清书揭起短来毫不顾忌。

赵雪玲翘嘴抱怨：“都什么年代了，还要遵循娃娃亲……”

几人欢笑声被吹散在风中，渐飘渐远。

……

隔壁李富贵家气氛却十分凝滞。

一个红格衬衫女孩跪在大厅中央，不停地抽噎着。

坐在高台的李富贵僵着脸，皱纹堆在一起，手上拿着的烟杆时不时敲打桌面。

他旁边有个穿白裙的女孩在安抚他，似乎在为跪着的人说好话。

“爹，你别生气了。二姐她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娘她坚持……”

“你个赔钱货，又说我什么坏话？！”

赵开艳从小姐妹那回来，刚进屋就听见这个赔钱货在提她名字。

“你住嘴！”李富贵拿烟杆狠狠一拍桌子，语气凶狠。

赵开艳被老头子这么一凶，第一反应就是哭天喊地。

“你还好意思哭，你看你都做了什么？！收人家知青的钱？你不知道咱们村对知青们的态度吗？”

李富贵一番话下来，赵开艳硬挤出的泪滴要掉不掉，好不狼狈。

这时她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二姐。

“我苦命的二姐啊，你跪了多久了？疼不疼啊？”她猛扑过去，抱住女儿痛苦，还时不时悄悄观察李富贵的表情。

她与李富贵相处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最好面子，自己之前也是糊涂，只想着知青有钱再怎么着也要讹点……

赵珠珠也就是跪在地上的人，被自己娘突然扑过来，一个不防差点摔倒。

李富贵冷哼一声，说：“明天下工，你带上二姐去道歉！”

“道歉？我是他们的长辈啊我……”赵开艳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的说。

但李富贵走得利落，她算是知道这道歉是必须的了。

当即就把怒气撒在赵珠珠身上。

旁观了整场闹剧的李芊芊面无表情，走过去想把赵开艳拉起来。

却被人粗鲁一挥，推在地上。

“都是你惹的好事！”

赵开艳站起身，不喜地看着李芊芊，然后把二姐拉起来，表情心疼地带她回房。

赵开艳仿佛忘了之前自己对赵珠珠的抱怨，也对，有了李芊芊的出现，她的怒气自然是全部朝李芊芊发泄。

李芊芊习以为常地站起来，拎起袖子一看，手臂擦破了皮。

她扯动嘴角，僵硬地笑着。

她应该早就知道了，赵开艳对她根本就不上心，自己也没必要对她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