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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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长臻也不与他再说什么,只问郗瑶,“坟茔那边可要派人探查?”

“自然要,我领人去吧,不过得派几个人和我们一起,若疫物过多,大概要起坟。”

那曹老爷竖着耳朵,隐约听见起坟一事,又想起传闻那些得了疫病的人死了要被烧成灰,当下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衙役,扑通冲过来跪下,大哭道,“不可啊不可啊!”

“家母已去,不可打扰她的安宁啊!若是起坟烧尸,家母到了那边也不得安生,教我日后如何去见她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母亲若知道自己死后还害死别人,才是不得安宁!”郗瑶皱眉,衙役赶紧上前拉开他,将人塞上车,送回城里。

下河村这边,郗瑶带人去看了坟茔,果然周边都带了疫物,下河村用的是地下水,这些疫物沉浸到水里,村民们饮了,能不被传上吗?

郗瑶将结果和郗长臻说了,他便果断派人处理尸体。下河村村民远远看着山上的浓烟火光,心下又添了两分畏惧,悄声嘀咕,“这还真烧了?咱们要是死了不会也这样吧?”

“这烧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去了阴曹地府能投胎吗?”

郗瑶这边配了药,让人放到井里,净化饮水,正听见几人嘀咕,略一思忖,找了个小吏过来,“将这疫物污染水源的事宣导出去,再将城中僧人逢五逢十念经祈福的事说与他们,就说官府可能会派僧人下来,佛祖还有以身饲鹰,这些为他人而毁身的人才是有大功德的。”

安抚工作做完,便是全力看诊,下河村染疫的人确实比较多,好在都是些轻症。官府重新给他们村子划了隔疫区,让轻症的人都搬过去,那些无病的却是住在另一边,临走时还仔细叮嘱,“无病的人可千万别去隔疫区,日常也得多注意!官府隔两天会派人下来,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看你们自己。”

“这疫病真这么厉害?”刘村长问。

一小吏道,“这还有假,你们村不就是被曹家传染的,就这防治还不够严密呢,城里医署才管得严,不过效果也好,不少人都痊愈了!”说着,跟上一行人走了。

刘村长站在原处,看着车队远去,又回头看看村子,心里想着什么。

下河村一事给郗长臻等人敲响了警钟,回城后将事情整理清楚,便着人四处宣导,尤其是曹乡绅一家传染一村,病患尸体未处理好,污染一村水源之事,务必让各村知道事情严重性。

离县城不远的村子里,木头站在后面听村长和几个爷爷说着下河村的事情,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听到医署的事,还懊恼阿奶不同意,现在都没药了,心里想着能不能自己悄悄去城里医署求药。

却没想到第二天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了,连从门口走都绕好大一圈,避之不及。从前还有婆婆婶婶看他一个小娃娃可怜,带他上山挖野菜,如今却是见他来就连忙走开。

这是怎么回事?木头摸不着头脑,其实他要是注意观察,就会发现村里人避开的可不止他们一户,凡是上回义诊诊出来是疫病的人家,村里人都避让开来。

木头不知道这回事,只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无精打采地回去,也不好和他阿奶说,一连几日,还是他姑姑看不下去,悄悄和他说起缘由。

原来还是下河村之事引起的,众人从前听官爷们说这疫病传染严重,只听着却没往心里去,这一回下河村曹老爷家的事,可是让大伙一阵后怕,尤其是与生病之人往来过的,更是恨不能去城里再诊诊。

这种情况下,村里人可不是避开那些生病的人,像木头家更是重点避让,他与他奶本就是从外村来的,那村子被烧了,还不是因为发现疫病、情况严重?他阿奶又是整日卧病在床,咳嗽不断,一副重症的样子,谁还敢接近他们?没将他们赶出去,已是村里人留情了。

木头听他姑姑这么一说,见众人看他和看什么脏东西似的,又想起被烧死的爹娘叔伯,没忍住,挂着眼泪回了家。他阿奶就这么一个孙子了,对这孙子自然是无比关注,见他这样,忙问是怎么回事。

木头犹豫地将事情一说,老婆婆忍不住心酸,又担心他孙子日后怎么办,又害怕自己真将孙子传染上疫病,一时之间竟是没了办法,只抱着孙子痛哭。

祖孙两个哭得悲切,老婆婆怕他孙儿哭哑了嗓子,强忍住悲痛,劝住了孙儿。

木头用手背擦了眼泪,抽噎道,“阿奶,我们去医署吧在村里如果真将姑姑家也传上了,那咱们怎么办啊!”

老婆婆抚着他的背,沉默片刻,想到将他们接过来已是得了婆家不少白眼的女儿,咬咬牙,“好,咱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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