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送花 与其是别人,不如是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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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西柠骂骂咧咧地给谢仪打电话……谢仪就蹲在她旁边,当然不可能接电话,不过他提前编辑好了信息。

  孔雀开屏臭屁王:

  【不会料理就打名片上的电话,厨师团队□□,你一起吃。】

  【给狐狸吃点好的吧!】这句多少带点怨气。

  【真不要就丢掉,红酒敲碎倒下水道,别来还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真丢不起这个人。】语气还是一贯轻佻带笑没个正型。

  还有最后一句。

  【箱子上有条红绳,拉一下。】

  许西柠半信半疑地拉了红绳。

  一瞬间泡沫箱燃起熊熊大火!

  许西柠吓得赶紧松手,不过那火并不灼人,也没有烟雾,只是如油画般明亮安静地跳跃。

  洁白的泡沫在火里消散,本来已经空了的箱子在火光中烧出大片大片鲜红的玫瑰,直到整个箱子变成芬芳的玫瑰花丛。

  火里飞出一张柠檬[se]的卡片,带着纷飞的火星施施然落在她手里。

  卡片上的字龙飞凤舞,好像男人英俊的脸在眼前神采飞扬,嗓音诱哄:

  【致小柠檬:

  假的关系可以结束,真的关系能不能重新开始?】

  *

  隔着一条过道,对门的2802。

  黑暗的房间里空空[dang][dang],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家具和装饰,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空旷的地板上,下一刻蓬起的黑影[jiao]错着遮蔽了窗外的光。

  那是舞动的触手。

  如群蛇又如藤蔓,粗壮的触手盘曲虬结缠在一起,它们表面有一层薄膜,能自由地改变光的反[she],当反[she]所有的光就是白[se],当吸收所有的光就是黑[se]。

  此时所有的触手都在纯白到纯黑间[jiao]替闪烁,蜷缩在屋子的每个角落,仿佛在痛苦和恐惧中颤抖。

  被触手环绕的正中,身材单薄的青年冷冷拎着长刀,面无表情地砍着其中一条触手,触手在他手掌下挣扎扭动,而展星野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仿佛砍的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当时水鬼作祟,情况紧急,他从远处赶来,只来得及用一根触手将许西柠往后拽去。

  触手缠上女孩纤细的腰,就不舍得松开,愈发贪婪地缠绕,小小的吸盘细细密密地扣着她的腰线逐一收紧,触手下感受到惊人的柔软和温热,甚至女孩皮肤下血管的跳动都清晰可辨。

  触手传来清晰的情绪和话语。

  “喜欢”“好喜欢”“想要她”“永远都不想放手”……

  那样肮脏、丑陋、令人厌恶的东西。

  一刀接着一刀,直到那根触手被砍得像[rou]泥一样模糊。

  “蹭”的一声,锋利的刀尖[cha]入地板,这场残酷的自虐和刑罚才宣告终止。

  青年脱力地坐下,屈着一条腿,额头疲倦地搭在膝盖上,长睫垂落。

  如果可以,他本来不想碰她的。

  二十年前,展星野被展父展母收养,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类,直到他第一次露出本体。

  看见他的人惊恐尖叫,疯了一样逃跑。

  他也“看”到了自己,像山一样庞大的怪物,无数狰狞的触手轻而易举地击垮墙壁,如群魔乱舞,遮天蔽[ri],庞大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涌现,杀死一个成年人对他来说像拔起一棵[cao]一样容易。

  他也想跑,可是无处可跑,谁能从自己的身体里逃掉呢?

  他害怕自己,比害怕自己还要更害怕的,是在许西柠眼里看到同样的恐惧和厌恶。

  老许总是歉疚又宽厚地抚摸他的头,说真不好意思,我家小丫头张牙舞爪的,总是欺负你。

  展星野不明白。

  他从不觉得许西柠欺负了他。

  他小时候不会用触手震动模拟声带发声,学说话比任何人都慢,发出的声音又不太像男孩,反而细声细气。

  经常有人高马大的学生把他堵在厕所里,骂他面瘫,又骂他娘娘腔,抢他的钱,或是泼他脏水。

  没有人跟他玩,除了许西柠。

  她总是快活又热闹,像是一只雀跃的小鸟,自顾自绕着他又说又笑,他只需要说“嗯”就好。

  她带他去摘果子,跟他分糖吃,偷[kou]红给他涂大红唇穿花裙子,夸他好看又抱着肚子笑得滚来滚去。

  展星野就安静地看着她笑,怕她滚到山坡下去,用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女孩柔软的衣角轻薄得像蝴蝶,就算攥紧了也好像随时会随风飘走。

  后来霸凌愈演愈烈,一群体校的学生盯上了他,把他推搡进小巷子里,要他掏钱,他给不出,他们就打他。

  展星野被打得浑身是伤,躺在地上,蜷缩起来,指尖狠狠地攥进掌心,只觉得浑身像火烧一样疼。

  他感到无边恐惧,不是在恐惧挨揍,而是莫名地恐惧自己……恐惧自己会突然变成什么可怖的东西,然后杀了他们。

  那是他离本体爆发最近的一次,只差一点。

  ——因为女孩气冲冲地拎着木棍杀了过来。

  和一群高年级体育生比起来,她又瘦又小,但却愤怒得像一头小犀牛,张牙舞爪地挥棍挨个去砸大男生的头。

  他们当然不可能打不过女孩,可他们老大暗恋许西柠,谁不喜欢许西柠呢?……所以他们只能抱头鼠窜连声求饶。

  女孩把他们统统打趴下,然后走过来牵起展星野脏兮兮的手,趾高气昂地说我们走。

  当时稀薄的天光落进窄小[yin]暗的巷子,金[se]的灰尘在女孩身侧四散飞舞,她穿着白[se]的上衣和百褶裙,扬起的发丝都好像在发光。

  这是欺负吗?展星野茫然地想。

  如果这是欺负的话,他想被她欺负一辈子。

  ……

  窗外的月[se]像水一样流淌,照亮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底干净又迷茫。

  很多年前他就放弃了妄想,直到谢仪的出现,像死去的灰烬燃起新的火光。

  谢仪明明是个异种,可他却被女孩偏爱。

  异种也可以吗?

  如果别人可以,那他呢?

  漆黑的触手在墙壁上游走,粗壮的枝干上缓缓绽开透明的花。

  像玻璃又像是水晶,越来越多冰晶似的花在室内盛开,月光在透明花瓣间无数次明晃晃的折[she],照得满室一片目眩神迷的月白。

  展星野抬手摘下一朵,垂眸想。

  与其是别人,不如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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