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狂歌五柳前(2) 晋江独家授权首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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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书近[ri]风靡陪都,我从军府过来,路上的茶馆酒楼门[kou]都写着求书的匾,斥资不菲。”李清愁道,“我上次跟你说想借《金玉名篇简释》,要是你这里有多余的,可否把《求芳记》也借给我,等到此书完本,京中的文人一定会兴起为之注释的风气,机遇难得。”

  她还不忘嘱托:“你也要试一试,如果才名过盛,说不定……”

  “如果是二等士族、或是庶族寒门,才名是加持。”薛玉霄又拿了一把飞刀,“对我来说嘛……则是一柄双刃剑,内外皆是锋芒。”

  李清愁叹息颔首,深深为之不平。随后便见薛玉霄叫了个侍从吩咐几句,不多时,侍从抱着一个小木箱过来。

  薛玉霄从箱中拿出:“《金玉名篇》的四版注释,金线那一版是陛下所注。最下面是《求芳记》。”

  两人的关系飞速进展,已经不必太客气。李清愁便道:“婵娟娘真是神通广大,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对了,你知道明月主人究竟是谁么?兰台那边并没有消息,只说是赵中丞的好友,我想,既然是中丞的好友,应该是位年过半百的前辈,要写注释,理应去拜会一下。”

  “明月主人啊……”薛玉霄重新定了一下位置,看向靶心,转而道,“你看我的飞刀……”

  两人转移话题的技术可以说是相差无几。

  李清愁一点儿也不想看她的飞刀,连忙提起:“这可是近几年来,除了珊瑚主人外最为神秘的撰书者。我在街上见到了一张私人悬赏的文书,署名便是珊瑚主人。”

  珊瑚主人是一个产出很高的撰书人,五年四部,文辞出众,以风格大胆著称,在京中有相当一部分的拥趸。此人的书都会在卷首标一句“掌上珊瑚怜不得”为记。

  薛玉霄终于有些兴趣了:“文书上怎么写?”

  “写得也是寻人。”李清愁简明扼要,“看起来对这本书很有见解,说不定目的是跟我一样的。”

  一直说到此处,她收好几本书,这才转过头看向薛玉霄前方……不出所料,她该打中的标靶依旧英气勃发,在刀光剑雨里依旧完好如初。

  李清愁真的想叹气了。

  她一[kou]气卡在喉咙里,还没叹出去,就见到靶后四五丈的槐树树干上全是刀把寒光四[she]的形状,那里被削掉了一大块树皮,远远看去跟个刺猬趴上去似得。

  两人望了一会儿,薛玉霄道:“……有进步吗?”

  李清愁看着她没说话。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而是这种[yu]言又止的沉默。

  ……

  珊瑚宫。

  殿内熏着很浓的香,来遮盖里面没有散去的沸酒味道。

  侍奴低头往来,安静无声。在内殿的软席上,谢不疑披着一件朱红的外衣,倚坐在翻沸的酒炉一侧。

  他的发冠松了,发丝有些凌乱慵懒地流泻而出,[dang]在肩膀与身前。殿内到处都是书,都是纸和笔墨,也到处都是空了的酒杯,置物的博古架上空了一半,上面的陈设被谢不疑摔碎了很多。

  众人皆知,四殿下的脾气算不上好。

  他垂着手,把沸过头的沫子撇出去,把杯中剩下的一饮而尽。不远处传来一阵下跪行礼的声音,还有一道稳健的脚步。

  片刻后,一袭同样赤[se]的衣摆出现在他面前。

  谢馥穿了一件赤金常服,脚步不意间门踩脏了地上的书卷,她伸手拿起书案上被涂得黑漆漆的一张纸,瞥了他一眼,单刀直入:“你发文书,求见明月主人?”

  谢不疑仰头看向她。

  “好。”谢馥道,“你的出行,我一向不设限制。如果她见你,你立即将此人的身份告诉我。”

  谢不疑道:“皇姐很在意么?”

  “朝中请求征召明月主人的奏折上了有几道。”皇帝说,“今[ri]军府也在奏请,说这本书堪比王秀当年的《金玉名篇》。”

  谢不疑知道她担心什么。她担心如果轻易表态,以礼聘的姿态聘请贤士,她反而会受到更多的掣肘。自古忠言逆耳,谢馥不仅不满足于跟士族共天下,而且还想让自己的决定推行无阻——

  像王秀、薛泽姝那样的名臣,有一两个彰显皇帝的圣明就行了,并不需要太多。多了,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要知道她是谁,还要知道她的[xing]格、为人。”谢馥居高临下,垂眼看他,“上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你,我就不追究了。”

  谢不疑低低地笑了几声,他把滚烫的酒舀起来,不在乎地一[kou]饮尽,酒水顺着喉管而下,一路燎下胸[kou],他道:“上次?上次是什么事,是皇姐要我主动设下圈套,以皇子之尊倒贴臣子的女儿,下贱鄙陋如发.情野狗的事么?”

  “还是……皇姐要我写尊崇皇室的书,丑化士族,伪造功勋,编织罪名,为您愚弄百姓?”谢不疑继续问,他凤眼微眯,在醉态里挟着一抹堕.落的笑意,“臣弟真是您最忠的笔墨喉舌,皇姐给忠臣的奖励,是不是把我赐婚给薛玉霄,物尽其用呢?”

  谢馥并不生气,也跟着笑起来。她道:“赐婚太明显,朕怕会[bi]反薛泽姝。何况,圣旨有鸾台审核,一则未必能下达,二则又不是不能拒绝,你这样一个……”

  她顿了顿,“浣衣奴的儿子,能跟我称姐道弟,是你命中的福分。你所拥有的东西,全是因为我的宽容——不思感恩,也确实是下贱血脉会有的想法。”

  谢不疑没什么反应,因为这种话他听过很多、很多次。谢馥并不常说,但在珊瑚宫、内帷之中,在这座庞大而寂寥的宫殿里,他早就成为了所有人议论的谈资,是整个京兆揣摩观赏的对象。

  “比起你的笔墨喉舌,你自己的这张嘴,可不会说话得多了。”

  谢不疑扯了下嘴角,皮笑[rou]不笑的样子,懒怠地撑着下颔:“多谢皇姐饶命,你吩咐,臣弟一定尽力去办。”

  片刻后,两人议事毕,谢馥离开珊瑚宫。

  她离去时没看脚下,靴子不小心把红泥小炉带倒在一边。

  水迹顷刻蔓延,炉盖滴溜溜地在地上转动,下方的炭火迸出一个火星儿,灼在谢不疑红[se]的衣衫上。

  他却没在意,只是独自蜷在榻上,慢慢地缩成一团,好像醉过就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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