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岁。 已经不算年轻了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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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要去那些不知真假的拍卖会之前,夏油杰都会专门拿出点时间,稍微让自己看起来[jing]神些。

  万一呢,万一这一次是真的呢,他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再出场——还不能直接强压打[cao]惊蛇,要找出幕后的黑手,就要不断试错。

  他刚刚认真洗了个澡,把浴袍系在腰间,对着沾满水雾的镜子伸出手,想要把雾气抹除。

  他刚跟着米格尔,从非洲的高原上回来不久,虽说完全是徒劳无功的一趟旅途,但太阳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些痕迹。

  十七岁的夏油杰会说这样挺好的,看起来比较帅气,二十八岁的夏油杰却要有点忍不住的担忧——是不是皮肤白皙,会看着更年轻朝气一点,或者说,嫩一点?

  他居然已经到了,要开始怕自己老了的心态了吗。

  早上九点,昨天晚上又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一夜,他想要克制自己染上的坏毛病,但最终发现无济于事,还能怎么办,认命,老老实实坦诚面对,最后才在[jing]神和□□的双重疲倦里勉强入睡。

  大腿的肌[rou]还隐隐有些酸痛——躺了太久的后遗症,柔韧度和体力比起从前都有所下降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二十八岁,快二十九了,听起来好像还是青年,咒术师的身体素质也会远远强于一般人。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某种不可抑制,缓慢的让他滑向深渊的衰朽就在他体内运作着,不急不缓。

  这没什么,男人在二十七八之后,本来就会[jing]力一年不如一年,这进展太缓慢了,绝大多数人甚至都发现不了。

  夏油杰能感觉到,他伸出左手,缓慢的碰了碰自己的右边肩膀,上面那一条金[se]的细线。

  贴合的很好,非常完美,如果不是这条细线一直存在着,而且大概率是要长久的存在下去,他一定会忘记,自己曾彻底的失去过这条手臂。

  也正是这条手臂,完美的复刻了他人生的巅峰状态,忠实沉默的运转着,也就时刻对比着,提醒他此刻他身体,其他部位的缓缓衰朽。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活人真好,起码还有资格老去。

  他面对着镜子,此刻又有了点新发现。

  修长有力的手指,因为刚刚泡了热水,有些皱缩,此刻缓慢的从布满模糊水雾的镜子上,划出一道清晰的镜像。

  那是夏油杰自己的眼睛,仅仅是他的眼睛。

  冷硬的,毫无笑意,也并不柔软的眼睛,眼底下有一点挡不住的青黑,此刻在昏黄的浴室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yin]沉。

  ...原来,平时他自己独处的时候,眼神是这样的吗。

  夏油杰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这眼睛简直陌生极了,好像根本不是长在他的脸上的眼睛,他几乎要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是不是有人站在了自己的前后左右,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并没有,浴室里空[dang][dang]的,只有他一个人,剩余的都是些蒸腾未散的朦胧雾气。

  已经二十八岁的男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kou]气。

  他睁开眼睛,再度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这双眼睛里带了些笑意了,柔软了不少,明快了不少,眼底有了光,微微的弯了起来,清爽明媚的像个十七岁的少年人,他尽力了的去控制自己眼角那些微的肌[rou],让这份笑眼看起来自然,真实一些。

  他在努力的模仿曾经的那个,十七岁的少年。

  有些拙劣,有些僵硬,发青的眼眶和一些细细的纹路,以及用力过猛的肌[rou]还是让他暴露了原型,反而彻头彻尾的怪异了起来。

  他勉强的,努力的控制着面部上的微表情,回忆着少年时期的自己,那些被他刻意遗忘了的记忆,想着曾经的事情...

  是谁曾经用手指怔忪了他的眼角呢。

  试了又试,竭力放松,最终还是成功让他把眼睛弯出一个合适的弧度,恰恰好好的吻合了记忆,也小心翼翼的藏起来了那些不再年少的痕迹。

  他再度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擦去剩余的水雾,好彻底看清自己的脸。

  他看到自己的嘴角,有一个不那么自然的微笑。

  这件小小的浴室里,他的身体里,好像同时出现了三个人——他看到了对着镜子,尽力假笑的他自己,看到了,看到了一年多以前的,曾经身穿袈裟的他自己,此刻冷笑着,笑得没有丝毫温度,笑的满脸讥讽。

  他还看到了十七岁时候的他自己,没有笑着,泪流满面,表情惊恐的像只柔弱无助的幼鹿。

  他听到了二十七岁的自己,发出了残酷无情的冷笑,笑声极尽了嘲讽,他一边笑着,一遍带着嘲弄,带着满满的恶意询问他。

  你在做什么?这有什么用?

  他听到了十七岁的自己的哭号,那少年双手抱头,发出了一个孩子所能发出的,最绝望的嚎啕,痛苦的像是要被从中间活活撕成了两半,像是生命要被从□□里剥离出来一样。

  他说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只有作为人类,作为动物最本能的,宣泄痛苦的方式,像是野兽一样,痛苦的嘶吼,哭的哽咽不已,夏油杰看着他嘴唇痛苦的[chou]搐着,就连一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

  但他还是认出了那个少年的[kou]型,他询问着,反反复复的询问着。

  ...为什么?

  他们都已经死去了,都是曾被他从心底扼杀而死的,那个自己。

  “都闭嘴。”

  二十八岁的夏油杰轻声说,这语气不严厉,只是有些轻微的训斥意味。

  嘲讽也好,痛哭也好,都是有些人才能享受的,宣泄的特权。

  他早就没有这种权力了。

  等到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完毕,夏油杰从冰箱里摸索摸索,摸索出来个还剩八分之五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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