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卡洛斯踏入本格莱大街72号大门的那一刻,身后的声音就消失了。无论是检测仪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还是洛克、妮维雅逗弄安东尼的笑语,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哪怕这三人一机器都还清晰地存在于他的视线之内。
不光如此,此时正值夏秋[jiao]界之际,盛夏的尾巴还没有彻底[chou]离,每到夜晚,虫鸣声变会格外得响亮,有时甚至会吵得人睡不着觉。然而就像花园里[chou]不出新芽的枯枝一般,在这座荒废已久的花园里,也没有一丝虫鸣,甚至于在走向洋房的路上,卡洛斯都没看到一株破土的小[cao],相比之下,院墙之外的行道树枝繁叶茂,展露着勃勃生机。
问题就在这里——生机。
卡洛斯在洋房的正门[kou]停了下来。
众所周知,邪神及其眷属的降临会对所在地区的环境造成极大的破坏,植被枯萎、土地焦黑只是小事,更有甚者还能够河水腐败、遮天蔽[ri]、死伤无数——当然,对于狂热的教徒来说,这些都是神明拥有强大威能的铁证,也是他们四处吹嘘的资本。
对于这套说辞,卡洛斯从小就嗤之以鼻。
一股力量,如果只会放而不会收,那肯定就不能叫做掌握,一场仪式如果非要以举行者的死亡为代价,那结果也很难说是成功,同理可得,四处拉人信教的邪神们每次闪亮登场都要弄死一批辛辛苦苦拉来的信徒……那只能说是脑子有病。
强行与结果挂钩的过程不叫作“真理”,只能是牵强附会。
但如果把神明看作是一块质量过大的陨石,这一切就说得通了。陨石砸落地面是受到了引力吸引,而召唤咒语就是神明的引力,神明搞得一地狼藉就像是陨石无法决定自己在哪儿砸落,由此可见,祂们也需要遵循某些默认法则,信徒们吹嘘的惊人事迹反而证明了他们的身不由己。
比如说能量守恒。
信徒向神明祭祀是讨取神明欢心的把戏,但如果神明开[kou]问信徒要什么,那么[xing]质就大变样了。
祂要,说明祂需要。
可是神要你的财富、健康、暗恋女孩的初吻干什么呢?
要么祂是个喜欢难为人的变态,要么就是完成你的愿望需要等价[jiao]换,但祂不想自己出这个代价,所以干脆就搞起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所获得
的即是你所付出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形态而已。
卡洛斯第一次发表这套言论是他第二次被拉去观摩永恒之火教团的祭祀仪式时。在被迫“欣赏”了一系列不知所谓的行为艺术后,年仅7岁的他指着号称是万火之祖穆拉赫特降临时留下的巨大深坑,问出了心中久藏的疑问,当场震得教团主教整整三天没回过神。
照裴南德斯大公打圆场的说法就是“小孩子总有奇思妙想,我儿子打小就叛逆,主教大人先别心急,我先回去打一顿,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
答案显然是不能。
而如今,打小就叛逆的卡洛斯站在花园洋房的门[kou],用脚轻轻地顶开虚掩的房门,月光擦过他的肩膀,照[she]进了尘封许久的屋子,像是一道利剑,劈开了浓稠的黑暗。没有迟疑,卡洛斯径直走入洋房内部,靴子踩在腐败的木制地板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借着月光,他打量着洋房的内部。这是一栋很传统的多层小楼,入门是略长的玄关,玄关往右,是被隔离出来的会客厅,在已经几近散架的沙发和扶手椅旁摆放着一个等身高的巨大花瓶,墙壁上挂着几一幅布满灰尘的巨大挂画,封在画纸外的玻璃已经斑驳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人影的轮廓。玄关左边是一扇紧闭的房门,与会客厅右侧的房门遥遥相对,显然是两间客房。
卡洛斯从一楼正中间往上望过去,头顶是[jiao]错的楼梯,一直延伸到房顶,而他在往前走,便是一个黑洞洞的楼梯[kou],通往未知的地下。
在原地思忖了片刻,青年决定下楼。
这栋楼也不知荒废了多久,地上积累的灰尘出奇得多,且随着向下的楼梯不断增加,已经到了一脚一个坑的地步,越往下走,扑面而来的霉味与土灰味越发呛鼻。
与拥有窗户的楼上不同,地下室几乎是个密闭的空间,有几缕月光从开在花园的天窗投[she]下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汇聚成了一滩小小的“水洼” 。
卡洛斯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地下室,昏暗的光线似乎对他没有太多影响,青年的视线在厚到惊人的灰尘上停留了片刻,转身[yu]走,却听到脚下“嘎巴”一声,一个小而脆的硬物从足以淹没鞋帮的尘土中飞出,掉落在被靴子踩出的坑中。
青年掏出了一个老式火机,单手打开金属帽,点火阀一按,代表温暖的橙黄[se]光芒在
狭窄的楼梯上亮起。戴着手套的修长手指将硬物捡起,凑到火光中仔细端详,就见这东西大概有黄豆大小,外壳近似石子,中间中空,因残破而只剩一半左右,可能是沾染了太多尘土的缘故,看不出原本的[se]泽。
收起这个意外收获,卡洛斯转身离开地下,顺着楼梯越过一楼,直接来到了二层。与快变成灰尘乐园的下层相比,楼上两层称得上亮洁如新,不仅地板上的灰尘近乎绝迹,家具摆设也干净整洁,仿佛有人在定期打扫一般。
按照卡洛斯的经验,这种多年闲置的空屋一般都会被流[lang]汉或者地痞流氓所霸占,虽然不排除以上二者拥有洁癖的可能,但无论是二楼的主卧还是三楼的两间次卧都没有外人居住的痕迹,陈列摆设也明显彰显着主人的喜好特点,不难推测出勋爵本人住在三楼,二楼则是两个女儿的居所。
勋爵所在的三楼整个以红金[se]为基调,沉闷得让他想起了贝格里斯的大公府邸,两个女儿合住的二楼主卧倒是淡雅清新,壁纸上的绿藤像是一个个王冠,簇拥着挂着华丽幔帐的床铺和[jing]工雕刻的梳妆台。里面的家具全部一式二份,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靠窗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香水,而靠门的那张上却全是空了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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