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突上心头的文字(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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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他说。

后来,我还爱了这个英俊的男生很多年,从一开始到结束,我得到的也只有他这一句“谢谢”。

我依然没有抬头:“哦。”

等他们所有人都离开后,我才靠着墙壁缓缓瘫下身子,我受伤的地方很痛,可是最痛的,是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为什么我不能成为她?我微微抬起头,看见远方的夕阳无限好,可是任谁都知道后面一句是:只是近黄昏。

高考毕业之后,全班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毕业宴。

有男生借着酒劲儿向我表白,我的双颊已经微醺,眯着眼睛看他,“你喜欢我那点?”

男生挠了挠头:“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可是,”我望着面试的辉煌,静静地说,“总有一天我也会变老变丑。”

男生有些慌了,急忙解释:“不对不对,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只能是你”

“谢谢你,”我说,“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站在我面前不肯离开,隔了好久,他才重新开口:“他真幸运。”

“是啊。”我笑着说。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才发现,原来爱情都是这样,开始的不明不白,结束却干干净净。

我实在不想呆在吵吵闹闹的包厢里,于是出了酒店,外面种了很多的梧桐树,夏天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我围着它们走了一圈,然后再盈盈的月光下,我看到了在树下亲吻的两个人。

男生高大英俊,一如初见,娇小的女生被他搂在怀里,那幅画面太美丽,连上帝也不忍心打扰。

我停下脚步,隔着影影绰绰的树影看着他们,在那一刻,我依然不肯承认我输了。

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我在心底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等到梦醒来,我还坐在教室里,指着又不知道怎么出糗的林洁哈哈大笑。我的眉眼,我的嘴角,都应该是在笑的。

恍惚间,我想起刚才那个男生说的话,他说,他真幸运。

是啊,他爱着的人,恰好也爱着自己。这是多么,多么,多么难得的一件事.而我终此一生也得不到这样的宠眷。

那天回到餐桌上,我一杯又一杯地倒着酒来喝,许梅子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想她一定可以明白,在这兵荒马乱的青春尽头,我只想好好放纵一把。那天散席后,我让许梅子扶着我走到那个水池边,我从包里掏出从便利店买来的火柴和烟,一下,一下,又一下,我的手哆嗦着,是重点不然一根小小的火柴。

我想起初遇时,我从他的手中夺下了一支烟,我用力地吸了一口,嗓子像是被点着了一样。这一夜之后,我又该去哪里找他呢?

就算我找到他,我又该以什么祝贺他?

我最后一次见到农子良是在大学毕业后的夏天,他和林洁结婚,高中班里人手一份喜帖。我拿着那张喜帖,面无表情地将它撕得粉碎,走到阳台上将手一挥,红色的纸屑纷纷扬扬飘了满天。

夜里我忽然醒过来,在床上枯坐了很久,最后还是打开电脑,买了往返的机票。

婚礼那天,我穿一件黑色镶钻的晚礼服,将头发高高挽起,化了几个小时的妆,许梅子见到我时不由得感叹:“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骄傲地笑起来,上扬的眼线像是要飞起来,“那是自然。”

“可是你何必呢?”

我冲她翻了个白眼,“要你管。”

然后我踩着高跟鞋走进酒店,灯光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刹那,我觉得全世界都是我的。

酒席上,新娘挽着新郎挨桌敬酒,等他们走到我面前时,我才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他。四年的时光,他似乎没怎么改变,依然是我一闭眼睛就能看到的那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已经站起身,端着桌子上早就倒满的高脚杯,里面装着陈年白酒。一桌子的人都抬起头看我,我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农子良,我爱你。”

话音刚落,我便昂起脖子,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大家都安静地看着农子良,包括林洁。他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有想到我这样搅局,皱着眉头叫出我的名字:“何梦婷......”

我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新闻一样,挑起眉头,“呦,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那么的神采飞扬,谁也别想看穿我的心。他记得我的名字,可是用不了多久,他会连这唯一也忘记。

这个时候,林洁终于沉不住气,“何梦婷,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才发现,她已经不再是五六年前那个任我欺负的懦弱小女生了。她挽着自己心爱的人,一场美好的爱情让他变得自信,美丽。

可是爱情带给我的是什么呢?

是绝望,是毁灭。

我想干什么呢?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心中那巨大的哀痛,我想将它狠狠地吐出来,可是吐不出来,我越是张扬,那痛越是诛心。我最深爱的男生啊,就要成为别人的夫了!

此时,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夺得了全场的注视。我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又慢悠悠地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然后冲着他们的方向举杯,一口饮尽。

然后我放下酒杯,拉开凳子,在众人的目光下,慢慢走向厅门。

这是我爱上他的第八年,我终于输的片甲不留,溃不成军。八年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啊,我一个人花开,一个人花落,我是几名月啊,我怎么能甘心于让他记得我的名字。

我的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容,我不能哭。

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何梦婷,我不能哭。

我要骄傲地,完美地演完这出戏,我不能哭。

我就这样面带微笑,昂首挺胸,迎着远处的夕阳走过去。

我一直在笑,直到嘴角麻木,我还是努力地,努力地在笑。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手里有一截长长的烟灰,他的面容英俊看,我冲着他大喊:“喂,我叫何梦婷!”

一晃,竟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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